埋塟著鬼母眼魂的巫官墓非比寻常,据供冥笏薄上排在第二位的瘗字文记载,敬献闯入者其中一人的心脏祭祀,是打开瘗魔神殿之门行之有效的唯一方法。古墓中最神秘莫测的致命机关恐怕莫过于此了。
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想要从此地安然通过,必须遵循守护墓主人灵魂的这纸千年契约,否则冲撞到他,谁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灾难降临到头上。
毫无疑问,古往今来,那些接踵而至的崶宇玄圣或者探险家,必定无一发现这条潜伏在地底世界里面的危险。正欲强行打开棺椁盗取崶金时,没料到半路就惊扰到了墓主人,最终触发到不可预知的诅咒,以致酿成灾祸全军覆没,可能他们到最后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从此这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埋骨之地,使得古墓的附近都在重重怨念的弥漫之下,笼罩著的猛恶邪气千百年来都未曾有过丁点的消减,反而越积越深,凝聚成了世属罕见的聚岁冰晶……
尚子对“尕莫尔纳罕”的讲述刚说到一半,忽然像是受到了墓主人的感应似的,聚岁冰晶闪光所飞掠出来的人皮黑影顷刻间消失无踪,光线一下便从昏暗中向四周敞开,众人仿佛立刻就嗅到了死亡气息的靠近。
离瘗魔神殿遗址尚远,队员们便已见识到了诸多的神秘与邪恶,虽然并未出现严格意义上的重大伤亡,但这不免也为我们前方的行程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尚子小心翼翼的指向前方,轻声对我说:“默默,墓主人已经得到八颗心脏,瘗字文对借尸还魂的描述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
大家顺著尚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座古墓上的仙人草晃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花瓣上的人皮似乎也轻微蠕动过,隐隐约约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挑拨人皮。
野田先生瞪大了眼睛,大概看到了紧要之处,吓得他往后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那里聚岁冰晶所散发出来的灰白冷雾萦绕不散,其实大家看得都不太清楚,光是白雾被空气吹散移动,露出一抹缺口时,能模糊地见到仙人草有过奇怪的移动,随后白雾又遮盖住了视线,尚且没有让眼睛做出反应。
小高满目惊栗追问:“野田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野田先生轻微摇了摇头,似乎不相信他刚才所见,也不敢确定他看到的情景是否发生过,于是再远眺细观了一遍,慌慌张张地说道:“我看见墓主人正在试穿那五张人皮。”
瘗字文的描述大多与鬼神有关,是用虚无缥缈的传说记载古墓发生的一系列罕见现象。不过这并不代表瘗字是空穴来风之言,目前为止瘗字文所提到的内容精准无比,从不落空。
既然排在第二位的瘗字文对这座古墓的记载是“借尸还魂”,即便这让人难以置信,但在某一个时期必定发生过同样的事情,至于墓主人是不是真的重新复活还是另有深意,暂时无法考证不得而知。
不语问尚子:“小妹,墓主人何时收集了八颗心脏,那还差一颗呀。”
尚子已经微微闭起了双目,视线压得很低,她似乎一直看见我们没有看到的恐怖画面:“那两颗心脏是最近才被人供奉上去的,是两个人,棺椁里面的墓主人……”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那古墓底下的石架奇怪地崩塌了一个脚,同时又传来空冥而微弱的话音:“救命……”。
这个声音十分古怪,像是濒临死亡时用最后的力气呼吸时催发出来的,显得格外的不真实,听来不由得让人以为是墓主人的鬼魂在呼叫。
往四周环顾了一遍,均为找到声音的来源,更未见到有活人的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叫救命,莫非那仅仅是聚岁冰晶产生幻觉后的余念之音而已。
大家神经紧绷起来,谁都意识到,此刻只要尚子解出关键所在,那墓中主人便做出了剧烈的反应。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古怪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虽然不愿相信,但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叫人不得不莫名心驰神往想到便是如此。
当时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三个美国大兵躺在石壁的下方,虚脱得十分厉害,眼看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连说话都费劲。
假如从古墓山洞撤出去,势必要攀登陡峭的嵌壁栈道。那栈道不提也罢,下来是容易些,但上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况且带著三个累赘,可以说难如登天,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该来的总归要来,躲是躲不过的,眼下只有横下心来准备应战。既然尚子说聚岁冰晶毁之不得,又要供奉活人的心脏祭祀,才能从此地过去。那么古墓透出的另外一个信息是,能者居之,墓主人似乎也在等候开启他棺椁的人。
这时那石架又崩塌了另外一脚,原本有八个支脚的石架出现了倾斜,上面的棺椁微微向右边移动了数寸,使得仙人草的花瓣也随之倒向右侧,但并未彻底从石架上脱落。
我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但是不敢再问唯一知道答案的尚子。此时的尚子呼吸都显得十分急促,最后变成了啜泣哽咽声,她紧紧拽住我的手臂,埋头在我的肩膀上,什么都不想再看了。
自从jinru瘗魔神殿以来,尚子从未如此害怕过,再问下去,难免发生让她难以承受的巨大恐惧,吓出个好歹来,到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想安慰尚子,一旁的钟教授却惊慌作言:“那些冷雾散了,里面那是什么……”
我急忙看了过去,只见那棺椁的两旁分别站立著一个人。那两人面无血色一片惨白,身上的着装是现代所有,应该是尚子所讲的最近供奉心脏的两个闯入者。
这两人早就死去多时,可能早我们十天左右的时间进到此地,从他们的着装打扮上看,应该是盗掘宝器的崶宇玄圣。令人惊奇的是,此二人胸口衣衫被划开,胸膛上有一个来不及愈合便发腐的伤痕,他们果然是挖出了自己的心脏供奉给墓主人。
野田先生急糊涂了:“刚才都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如何就从棺椁里走出来了。”
葫芦刚才都没帮得上什么忙,这时便不懂装懂胡做表现:“这两个人八成一直躲在仙人草的后面,刚才喊救命的就是他二人,那是他们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没看见他们是因为那里冷雾太过浓厚,这时见我们到来,不就从那花瓣里出来了,可惜还是死了。”
尚子害怕得抱在我怀里,啜泣著说:“默默,那两个不是人,是墓主人的鬼魂……瘗字文说是墓主人见到活人,鬼魂便出来迎接……”
这句话被我旁边的葫芦给听了去:“小妹,没事,就两个死人而已,不是什么墓主人的鬼魂……”葫芦话音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的亲娘……墓主人还真……真真……真活了……”
再看时,那两个死人像是被风吹到的沙雕一般,顷刻间化散无踪,光是尸粉飘散,落到后边的仙人草上,那棺椁又是**了一下,如何诡秘地安静了下来,静得出奇。
葫芦见架上棺椁有了异常的动静,不禁骂咧起来:“看来不仅活人不安全,这死了上百上千年的死人也不安全。墓主人借活人的心脏据为己用,莫非还有活血化瘀的奇效,就此活过来到外面吃饭逛街晒太阳不成。”
不语用极快的语速同葫芦讲:“尚子小妹所说,是根据瘗字文的字面直接作的破译,墓主人死了这么久肯定不会复活伤人。”
但凡稍具规模的帝王将相陵寝古墓,直接刻写明令禁止铭文的并不少见,比如“闯入者死”之类的诅咒预言可谓数不胜数。其实蛮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座古墓的罪魁祸首并非瘗字文字面所讲的那样是墓主人的鬼魂从中作祟。
那些死者生前闯入这里时,神经可能受到聚岁冰晶和仙人草产生的某种物质或者力量的侵害,以致出现幻觉,自相残杀死在那里。
钟教授还没从极度惊吓中完全回过神来,**著话音说:“不语小同志说的很对,很多人会将死亡直接误认为是墓主人留下的诅咒所致,反而忽略了最致命的根源。在考古工作中类似的事件时有发生,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
话虽如此,但剜心脏这件事虽然匪夷所思,那两个人确实是死于自挖心脏之下,聚岁冰晶有特殊的邪性物质构成,具有粉碎尸骨的力量。
忽然不知道是谁惊声大叫:“你们看,古墓自己打开了。”
只见那石架上的仙人草缓缓打开,五片花瓣上的人皮随之面目扭曲,在正对众人视线的那张人皮,可能由于花瓣张弛挤压使得眼窟窿处粘合的枯皮挣开,裂出一条细缝。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张人皮的双目忽然骤裂,仿佛是一个死人睁开了眼睛,立时在深邃的眼窟中冲出了冰冷的光芒。那对眼珠子鼓溜溜的,似乎转动了一圈,然后死死地盯住了在场所有人。
队员们惊呼不已,竟都给吓得呆住了,本以为那只是一张薄薄的人皮,没料到眼珠子却还保留在上面。加上脑壳上若隐若现的发丝,从远处看过去简直恐怖瘆人。
手里有武器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枪支,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仙人草花蕊中心处的聚岁冰晶棺椁。我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上,万一破棺蹦出一个妖物来,到那时哪还管得住扣动扳机的指力。
葫芦是个急性子,耐到这时候彻底爆发,大骂道:“这聚岁冰晶打又打不得,不打又没法从这里穿过去,这不明白著非要那第九颗心脏,墓主人才会放我们过去……,他***,墓中小老儿,你给我听著,我们偏不上你的鬼当,有本事出来挖我葫芦的心脏,看老子不把你剁碎了喂我家小吼吼去。”
尚子埋头在我怀里说:“墓主人不是个男的,是个女子……”
葫芦说:“管他是公的还是母的,我过去捣他个稀巴烂,以解我心头之恨……”
不语却从尚子的言语中听出了言外之音:“不对,墓主人有两个,一个善一个恶,真正的墓主人并非在聚岁冰晶棺椁里面……”
这时,那仙人草的五张花瓣完全张开了,只见露出一个冰雕一般的棺椁来。聚岁冰晶的寒气凝聚成近乎透明的外壁,里面果然有两副棺材。
两副棺材一高一低砌成台阶状,上面那副完全是聚岁冰晶构成,而下面那副光是被仙人草花蕊中的叶脉裹了一圈,虽是如此,但是还是覆盖了一层聚岁冰晶寒气凝聚的薄壁。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牵引,下面的那具棺材破茧那般裂开了,一具尸骸从蜷缩中缓缓张开四肢,仰卧的身子忽地膨胀了一圈,待到尸身有正常人大小,那平放在胸口的双手弹了起来,竟然托出一颗干枯的心脏。
众人见此情形,吓得一哄而散,跌在地上向后退身。
我怀中的尚子并未见到这个场面,她却好像预知了这件事,她全身微颤,同我讲:“默默,那是第九颗心脏,将那颗心脏安放到墓主人的身边,聚岁冰晶就可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