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为止郑王都还一直蜇伏未动,他跟他当了十三四年的兄弟,虽然一直未有正面交锋,但出于夺权者的本能,他却知道一个被过继在皇后膝下的妾生子,居然能够令到皇后为了他而处心积虑的布局,必然不会如他面上那般怯懦迟钝。
在郑王有所动作之前,他能够先削去他一股力量自然是件好事。
吩咐了辛乙先回府去,他便着装好骑马出了府。
到了宫门前,与把守宫门的禁卫军头领道明了城中出事要见皇帝,对方竟然并未多做盘问,就放了他进宫。
原来锦衣司的人早就将净水庵走水之事禀报了皇帝,皇帝听说大火将整个净水庵都已焚毁,还死了十几个人,哪里还睡得下去,立即披衣下了床,召了顺天府尹前来问话。
顺天府尹也是又惊又怕,才到寺庵没多久就被召进了宫中,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皇帝便将他怒斥了出去,交代好生查明情况再来禀报。
皇帝这里正坐着生气,听说楚王来了,面色缓了缓,便就宣见。
楚王来的路上早已经筹谋在胸,进来先打量了一圈殿内,遂道:“净水庵出事,不知父皇可知?”
皇帝点点头,面色又凝重起来:“你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楚王垂首道:“方才儿臣打城中去看了看,发现这场火极像是人为所至,想我大周朝建国至今,朝野上下各自安分守己,如今竟有这等人为非作歹行这涂炭生灵之事,儿臣进宫,乃是为请求父皇下旨严惩这幕后真凶而来。”
皇帝可没料到是人为纵火,闻言手上的安神丸都差点跌落在地上,拍着龙案站起来道:“你说这火是人为所致?你可有证据!”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证据迟早是会有的,只是儿臣深恨这凶手,以至于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儿臣虽然不才,但却一心为国为民,还请父皇给个明示,这凶手若是找到了,该如何惩治,如何慰籍那些无故冤死的亡魂?”
皇帝听到这里也察觉出一丝蹊跷,但杀人放火这等罪行放在哪朝哪代都不可饶恕,哪怕楚王话里有什么陷阱,只要能证明这火是人为而非意外,而且能够找到真凶,那么别的都可以不加理会!
他望着楚王,沉声道:“倘若真是人为,自然是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楚王点头:“父皇英明!”说完他又抬起头来,说道:“儿臣刚才路过魏国公府的时候,隐约听说安宁侯在派人四处追捕真凶,而且在朱雀坊附近还有搏斗,也不知道真凶捉到了不曾?倘若捉到了,那么安宁侯可就要立下一大功了。”
“朱雀坊?”皇帝听到这里,眉头忽然紧皱起来。
安宁侯手上掌管着五城兵马司,他会在场,甚至是捉拿真凶都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会是在魏国公府附近?
难不成这场火灾跟魏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个可能,他目光忽地变深沉起来。
他可没忘了魏国公眼下正在西北,如今东辽局势还未分明,而他的那道密旨对魏国公府来说却是把双刃剑,假若东辽局势未变,巴特尔与格尔泰如期被灭,那么西北大营与东辽那仗不论输赢,魏国公都得被剐掉一身皮。
安宁侯追凶追到了魏国公府,难不成是韩家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暗中蓄谋不轨,让安宁侯捉到了把柄?
楚王虽只短短一番话,但却毫无预兆地把皇帝心底最深处的忧虑给挑动起来了。
他忽然就有些坐不住,负手在殿里来回踱了两圈,停步在楚王面前道:“如果朕让你去朱雀坊看看,你能不能胜任?”
楚王垂首道:“此事事关重大,儿臣又年轻,恐怕难负其责。假若父皇能亲自去则是最好。一则让天下人看到父皇一片爱民恤民之心,二则也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看,我朝对待此类事件禀持着重视态度,也好起个警示告诫的作用。”
皇帝听闻,竟不由点起头来。
如今内阁势大,但凡有点功绩都算到了内阁那帮老臣头上,他这个皇帝倒似乎不相干了,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伤的又是佛门僧人,他若是能亲自出宫瞧瞧,那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百姓们是瞧在眼里了。
他遂唤来程谓:“更衣,朕要微服出巡!”
“父皇英明!”楚王俯首。
皇帝这里在楚王的调度下准备出行,这边厢送信的护卫也已经到了沈家。
门房冲到二门下一报,整个沈家便就沸腾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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