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自视甚高,原本见他剑招精妙,每一招皆如闪电横空,令人一见之下,惊心动魄,尚还有几分怯意。
此时见他抛弃长剑,小觑自己,心中大怒,心想:“你自己弃长取短,一会儿需怪不得我辣手。”他修炼了“龙象般若功”,并将之练到了第四层,拳脚之间附带数百斤上千斤力道,自然信心满满。
霍都深吸一口气道:“小子,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到比我还狂妄的人,你小心了。”说完,右拳左袖,鼓起一阵疾风,急向李思宁扑去。
李思宁也不慌乱,只见他双手运掌如风,掌法绵密无比,不仅架住霍都的那一拳,更是封住他周身的空间,用的正是古墓派入门掌法“天罗地网势”。
霍都叱诧雷鸣,一连捣出七八拳,劲风力道凌厉,总算破开李思宁的封锁。
全真七子默然不语,眼前这两人,年纪比他们小多了,一身武功却不在他们之下,非但兵刃不差,拳脚功夫更是一绝,一时间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
杨过一张小脸兴奋得通红,暗道这次跟祖师爷出来果然没错,否则如何能瞧见如此精彩的比斗。
霍都仗着力大,一招一式浑厚沧朴,以力压人。李思宁则招式精妙,身形灵便,以巧破拙。
观战的都是武学名家,心中对他二人都是好生佩服。
又斗了十余招,李思宁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霍都身边形成数道残影,令他应接不暇。最后趁着空档,一掌印在他胸前,这一掌用上了“催心掌”的阴毒运劲法门。
霍都受了这一掌,腾腾腾退了数步,只觉一股诡异无比的掌力浸入脏腑之间,他运起内功,脸上紫气闪动数次,想要压下伤势,却始终无法压制住,终究没忍住,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达尔巴忙上前用藏语问道:“师弟,你如何了?”
霍都刚要回答,见到李思宁眼中杀机一闪即逝,忙用藏语道:“师兄,叫人一起上吧。”
达尔巴点点头,扶着霍都,对李思宁等人道:“咱们技不如人,这便下山。”
奈何李思宁等人听不懂藏语,只听见他叽里咕噜一顿乱说,眉头大皱。李思宁冷冷一笑道:“怎么,你要替你师弟出头么?”
达尔巴见到李思宁冷笑连连,当下提着金刚杵凝神戒备。他虽然性子淳朴,却不傻,知道这人没怀好心,叫道:“你想怎么样?”
这时,那上百个邪道人物也一个个围拢上来,不怀好意的盯着李思宁。
群雄正要动手,陡然间,便听得嗡嗡响声自远而近,但见白茫茫、灰蒙蒙一团物事从林中疾飞出来,扑向群邪头顶。
杨过瞧得有趣,奇道:“那是什么?”
灵智随口道:“这是古墓里面养的玉峰。”说完凝目而视,只见江湖豪客中有几个跑得稍慢,给那群东西在头顶一扑,登时倒地,抱头狂呼。
杨过惊道:“是一群蜂子,怎么白色的?”说话之间,那群玉色蜂子又已螫倒了五六人。树林前十余人滚来滚去,呼声惨厉,听来惊心动魄。
杨过心想:“给蜂子刺了,就真疼痛,也不须这般杀猪般的号叫,难道这玉蜂毒性异常么?”只见灰影晃动,那群玉蜂有如一股浓烟,向全真七子扑去。
眼见群蜂来势凶猛,难以抵挡,马钰、丘处机等人气涌丹田,张口向群蜂一口喷出。蜂群飞得正急,突觉一股强风刮到,势道顿挫。几人一口气喷完,第二口又即喷出,与丘处机所吹的一股风连成一起。七人使的都是玄门正宗的上乘功夫,蜂群抵挡不住,当先的数百只蜂子飞势立偏,从二人身旁掠过,却又追赶霍都、达尔巴等人去了。
这时在地下打滚的十余人叫声更加凄厉,呼爹喊娘,大声叫苦。更有人叫道:“小人知错啦,求小龙女仙姑救命!”
马钰等人暗暗骇异:“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纵然砍下他们一臂一腿,也未必会讨饶叫痛。怎地小小蜂子的一螫,然这般厉害?”
但听得林中传出铮铮琴声,接者树梢头冒出一股淡淡白烟。丘处机几人只闻到一阵极甜的花香。过不多时,嗡嗡之声自远而近,那群玉蜂闻到花香,飞回林中,原来是小龙女烧香召回。
霍都与达尔巴等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一个个连滚带爬退了去。
李思宁冷冷的瞧着他们,不发一言。马钰等人与小龙女做了十八年邻居,从不知她竟有此本事,既感佩服,又觉有趣,说道:“早知我们这位芳邻如此神通广大,全真教大可不必多事。”言语当中大有钦佩之意。
李思宁瞧了他们一眼,道:“此间事了,你们也走罢。”
七人相互对视几眼,大觉无趣,当下告退。
李思宁瞧着全真七子走远,正待回去,突然,手中一甩,两枚银针对着杨过藏身的方位甩去。原来不经意之间,杨过一时忘记运转灵智传授的‘敛息术’,泄了一丝气息,教他发现了。
杨过见到银针甩来,当下顾不得许多,一个“赖驴打滚”,避开这一手。
李思宁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当下冷哼一声问道:“小子,你毛还没长齐,也要学人家求亲么?”
杨过尴尬的一挠头,这时,灵智宣扬了一声佛号,从后面出来。
李思宁神色大变,全然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人,他放眼瞧去,只见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的和尚,穿着件灰色僧袍,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留着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正十分复杂的望着自己。
李思宁受不了他的古怪目光,厉声道:“你们是谁?”
杨过尴尬的道:“这位老兄,咱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求亲的。”
李思宁闻言,面色稍缓,冷冷的道:“这是也是你们能来的?”
灵智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姓李?”
李思宁双眼一瞪,道:“关你什么事?再不走,教你们尝尝蜂儿的厉害。”
灵智不理会他的语气,自顾的问道:“你妈妈是谁?你爹爹又是谁?”
谁知,灵智口中“爹爹”二字一出口,李思宁厉声喝道:“秃驴,你找死。”说完,人影一晃,人已经到了灵智面前,右掌夹杂着庞大的掌风对着灵智胸口拍去。
杨过只瞧得灵智胸前金光一闪即逝,李思宁来得快,退得更快。他认出了这一手乃是当年对付李莫愁用过的,眼里露出讥讽之色,心想:“凭你也想跟祖师爷动手,这回吃大亏了罢。”
果不其然,只听得咔嚓一声,李思宁右手手腕竟然被那股反弹的力道震得脱臼了。
这时,灵智神色已经冷了下来,只听得他道:“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辣。不过你这‘催心掌’功夫还未练到家啊。”
李思宁吃了这个大亏,心里已经明白了这和尚武功深不可测,远在自己之上,当下手一招,原本去而复返的玉峰又嗡嗡从林间飞出,对着灵智与杨过二人铺天盖地的而去。杨过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灵智将他拉在身边,心念一动,一个宛若实质的金色气罩将二人笼罩在中间,气罩外面虽然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层玉峰,但是始终进不去,远远瞧去,好似一只圆形的白色巨蛋一般。
灵智不耐,内劲一吐,直接震死了一大半玉峰,落在地上,堆成厚厚的一层,然后瞧着李思宁道:“你再不收手,休怪老衲不客气了。”
李思宁见状,心中大为震撼,虽然不快,却也知道那玉峰拿他二人没办法。况且这玉峰养起来也不容易,再硬撑下去,只怕要全部死在这个和尚手中,当下手一招,命剩下的玉峰飞入林间,这才问道:“你到底是谁?”
杨过见玉峰威胁不到自己,而且有灵智撑腰,也不怕他,当下狐假虎威说道:“你听好啦,我祖师的名号说出来只怕吓你一跳。你眼前这位,乃是密宗宗主,大林寺主持,恒山活佛,灵智上人。至于小爷我么,好说,唤作‘玉面小飞龙’杨过的,便是区区在下。”他一边说完,一边得意的哈哈大笑,为自己刚刚取的这个拉风的名号而开心。
李思宁虽然久处古墓当中,但是也听过灵智的名号,当下说道:“原来你便是那灵智上人。”
灵智点点头,只听得他又道:“可是咱们古墓派可跟你密宗大林寺没交情,你还是请回吧。”
灵智一窒,心头火气,这么多年来,谁听了他的名字不是恭谦有礼?这般不给他面子的,眼前这小子还是头一个。
这时,先前那个老婆婆又领着一个少女走出来。那少女披着一袭薄薄的白色布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肌肤间少了血色,显得苍白异常,正是小龙女。
杨过何时见过这等美女,与她对视一眼,脸上一红,低垂了头甚感羞愧,但随即用眼角偷看那少女,见她也正望着自己,忙又低下头来。
灵智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只觉这少女清丽秀雅,但是神色间却冰冷淡漠,不由的想到:“这‘玉女心经’当真恐怖,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竟然练成了如此冷冰冰的模样。”
李思宁见她们二人出来,忙道:“龙儿,你怎么出来啦?”
小龙女瞧着他捂着自己的右腕,道:“是谁伤的你?”她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
李思宁不答话,只是瞧着灵智,暗自戒备,身子隐隐挡在小龙女身前,以防他暴起伤人。
小龙女反应也快,顺着李思宁的目光瞧去,看见灵智,然后收回目光对着他道:“是那个大和尚伤的你么?”
李思宁点点头道:“你别管我,赶紧进去,这大和尚十分厉害,只怕只有妈妈才能对付得了。”他从小苦练《九阴真经》以及古墓派武功,自认武功不在当世一流高手之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以他的武功,只怕丘处机等人也胜不了他,君不见以霍都的武功在他手上都只有招架之力么?但是灵智连手都未出便让他震得手腕脱臼,教他如何不惧?
小龙女从小同他一起长大,自然相信他的话,不过心中还是非常好奇,当下又仔细瞧了灵智两眼,然后帮李思宁将脱臼的手腕接上。
李思宁怕他,孙婆婆却是个暴脾气,当下恶狠狠的道:“哪里来的野和尚,在咱们古墓派撒野?”
灵智恼她出言无状,运起内力冷哼一声,孙婆婆只觉耳边好似一个晴天霹雳般炸开,震得她耳鸣眼花,等到回过神来,再也不敢嚣张了。
杨过笑嘻嘻的道:“这位婆婆,您老人家好大的火气啊?咱们可不是坏人。”
这时,古墓当中又飘出一名宫装女子,看年纪四十出头,身材姣好,凤目含煞,一见灵智便扑上去,手脚并用,招招不离他的要害。
李思宁叫道:“娘,这和尚武功厉害,你小心。”
灵智慌忙之间招架住来人的招式,心想:“我跟你有仇么?出手之间这般狠辣。”
那女子也当真厉害,以灵智此时的武功竟然也一通手忙脚乱。只见她身形鬼魅,双手或爪或掌,非但迅捷无比,手上劲道也非同小可。
以杨过的眼力,也能够看出来这人武功远在丘处机等人之上。
灵智挡了十余招,渐渐发觉对方招式之间十分熟悉,见到她朝自己天灵盖抓来的那一爪,蓦然间灵光一闪,叫道:“这是白骨爪,你是若华?”
这时,灵智才细细的朝她脸上看去,但见她虽然皮肤白皙了许多,头发当中也有丝丝白发,但是眉目之间正是当年同自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李若华。
灵智一边运气轻功躲闪,一边叫道:“若华,还不住手,我是灵智。”
李若华也不答话,出手之间更见迅速,眨眼之间攻了他十余招,最后才拉开一段距离,对着他冷冷的道:“你这秃驴,不呆在恒山之上念经,跑来古墓干什么?”言语当中怨气极大。
李思宁等人心中诧异:“怎么的娘认识这个和尚?为什么我从未听她提起过?”
原本呆在一边的孙婆婆突然神色大变,对着灵智骂道:“好哇,原来是你这个负心薄性之人,你既然出家当了和尚,怎么还要找到古墓来?”
灵智愕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