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想找些事情做做,王法就是如此。
回到县衙之中,还是半下午,王法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琢磨着今天下午杨老头的话,他总觉得杨老头的儿子死得有些奇怪。
在淀浦河中靠近码头的这一段,不管是什么季节,都有很多人在忙活,而且当时事发是在大白天,周围的人就更多了,同时又是夏季,断然不会出现冬天掉河里腿抽筋之类的事情发生。
再想一想自己顶着这个县丞的帽子,上任以来几乎一件事情都没有做过,王法的心思便开始动了起来。
在屋里坐了一会,王法实在捱不住,便又出门溜达,之前洗衣服的时候虽然累,但是还是满充实的,不像现在,无聊的都要发狂。
在县衙外信步前行,不一会又来到了杨老头家门口,王法看着这破旧的堆满垃圾的院子,不禁想起小时候自己做乞丐的时候,大约也是住在这种环境里。
那几年是他生活最为艰苦的时候,不仅会遭受别人的白眼,被人欺负也是家常便饭,想到自己那个时候的处境,再想一想杨老头的模样,王法便迈步走了进去。
家中没有什么事,杨老头便坐在屋内晒着太阳,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只剩下一条窄窄的光线,杨老头随着光线的移动过一会移动一下椅子,此时已经靠到了门边上,再过一会,就会没了光线。
每天的这个时候,杨老头便会起身做点简单饭,然后上床睡觉,日复一日,实则比王法还要更加无聊,或者说是寂寞。
随着屋内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不见,杨老头准备起身,忽然看到门口走进一个人影,屋内虽然没了光,但是屋外还是白天,杨老头的眼神不好,但是也能看清楚来人那一身官袍,仔细看去,正是前不久帮自己洗衣服的那个好官。
“官老爷,你又来了!”
王法简单的寒暄几句,便开始聊起杨老头的儿子。
“唉,那孩子叫做丰收,很是孝顺,唉,”杨老头显然不想提起伤心往事,不过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在王法的追问下,还是说了一些。
听得差不多了,王法又接着问道:“那负责漕运的船帮没有赔偿点银子吗?”杨老头就这一个儿子,虽然表面上来说是自己掉进水里的,但是也是在为那船帮做事,所以船帮多多少少也应该赔点钱才是,不然只留下杨老头一个人,很难生活下去。
“他们都说丰收是自己掉进河里的,等到大家把他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自己失足也怪不了别人,人家哪里会赔钱,不过那船老大还挺仗义的,自己出了点钱帮丰收身后事操办了一下,不然要是指望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恐怕只能找个旧草席给他了。”
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西沉,杨老头知道的王法也都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再多待,起身返回。
王法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只要自己和自己的人过的好那就行了,但是不知道是由于天天做好事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自己这个官身头衔的影响,亦或是想起自己以前那艰苦的生活,或者说是实在闲着无聊,他突然对这件事有些感兴趣。
从城南回家要经过县城中间的县衙,在那里,刚好遇到忙完事情的尤春水,二人住的很近,便边走边聊起来。
“大人,现在衙门里的事物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还有年后开衙需要做的事情学生也都提前办好了,明日大人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学生在回乡过年之前都给办妥。”
“我就不用看了,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王法满不在乎的问道。
“再过几天,等到腊月二十左右吧,过完元宵就回来。”
每逢年节的时候,朝廷都有休沐制度,也就是给官员放假,衙门也暂停办公,只不过休沐时间有长有短,像是最长的过年,也只不过半个月左右。
但是尤春水是王法的幕僚,又是从遥远的南京城聘来的,光是这一来一回在路上耗费的时间,就要好几天,王法当然不会抓着不让走,反而主动提出让尤春水休假一个月,至于这一个月从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就由他自己定。
元宵节是正月十五,过完节就回来,赶到青浦县再休息一下,大概也就正月二十了,前后正好一个月的时间。
“那也行,对了,等你走后到年前这几天,再加上年后到你回来这段时间,我已经找了个替代的人,不过她可能对于县衙这些事情不是太清楚,明天我带她过去,你好生交代一下。”
王法口中的“她”就是李如烟,他之所以让她暂且代替尤春水做为幕僚,一是李如烟颇有些才学,看书识字什么的全都不在话下,同时在县衙没事的时候,正好可以教授自己读书识字,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走到家门口,二人分别之后,王法又绕过院墙,继续往北走去,明天就要让人家帮忙了,怎么也得提前一下去打个招呼。
此时天色刚刚暗下来,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李如烟家院子也是如此,站在前院就能看到后院厨房里冒出一股青烟。
明亮的客厅之中,李如烟正在和许汉生谈着话,听到门房老大爷来报,李如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又来了?”
许汉生也是认识王法的,也知道他就是本县的县丞,此时他们在讨论关于教内的事情,此事隐秘至极,连普通教众都无法知晓,更何况站在本教对里面的王法,所以有些紧张的说道:“殿下,要不小的先出去避避?”
“有什么好避的,他就在外面,要是看到了反而不好,你就大大方方的坐在这,他又不知道我们在聊什么。”
许汉生想想也是,自己和圣女殿下认识的事情,王法也是知道的,这座房子都是自己买下的,出现在这里也是正常,便又耐着性子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