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昀在楚维琳身边坐下,颔首道:“自然是要的。一会儿我去书房写了,明日快马送回去。琳琳,马车上的话还未说完呢。”
楚维琳睨了常郁昀一眼。又看向水茯。
水茯通透,借口去厨房取菜摆桌便退了出去。又在门外把抱着霖哥儿过来的方妈妈拦了拦,请她先抱着哥儿去西屋里坐一会儿。
楚维琳上下打量了常郁昀一眼,叹道:“果真是好皮相,难怪叫人惦记着。”
听起来像夸奖,却又像是取笑,常郁昀含笑不说话,等着楚维琳继续。
楚维琳弯了弯唇角,把在高家遇到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还从未有人当着我的面这般说过呢,这胆儿可真大。你呢,就如那案板上的肉,多少人盯着惦记着呢。”
楚维琳说得直白,没有一丝一毫地恼意,常郁昀听得出楚维琳是真的在取笑他,不禁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刮,道:“酸不溜丢的。”
楚维琳撅了撅嘴,哪里酸不溜丢的了,她才不会为了贺五娘那几句话与常郁昀闹脾气呢,若是那等醋都吃,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些。
不过是正好得了这么一个机会,使使小性子,取笑他而已,楚维琳没有去纠正常郁昀,她清楚,常郁昀也是趁机在取笑她。
夫妻之间,除了甜言蜜语,偶尔添些小性子,也是乐趣,两人互相说笑了几句,只觉得贴心。
楚维琳靠着常郁昀,双手把玩着常郁昀骨节清晰又隐隐有力的手指,不由想着,离了京城,离了常府,那些争斗算计一下子变得遥远了,即便知道京里老祖宗和涂氏、楚伦歆依旧在为柳氏的事体费心,可那些紧张感传达不到金州来。
他们就像是在世外桃源了一般。
虽然在往后还会回到京里,虽然那些谋划安排的日子迟早还会到来,可现在的这一份轻松自在,真是叫人欢喜的。
隔了两日,楚维琳正喝着安胎药,前头传了话来,说是杜杨氏来了。
楚维琳让流玉去迎了杜杨氏进来。
杜杨氏落了座,瞥见桌上的药碗,说了些孕中事体,而后才道明了来意。
“不瞒夫人说,从花瓜宴回来这两日,我也有些惴惴的,”杜杨氏笑得有些腼腆,倒与她平日里的爽快模样有些距离了,“前回我与高**奶一道来请夫人,原也没想太多,一来是想到夫人跟前露个脸,二来是觉得历来就是这么个规矩,高**奶求到我跟前了,我便应了。那日出了贺家那事体,我才晓得自己想简单了。”
“哦?”楚维琳抿了一口热茶,示意杜杨氏继续往下说。
杜杨氏自从在女儿那里听了些事体之后,就明白自个儿这个老好人是白当了的,她记得李周氏的话,常郁昀是她们两人的丈夫的上峰,都是一根绳上头的,她可不能稀里糊涂就得罪楚维琳了,而且,她们都是官夫人,只有高家拉拢她们的道理。
这么一想,今日就坐不住了,杜杨氏要把事情与楚维琳说说明白。
依元娘的说法,在贺二太太领贺三娘、贺五娘头一回上水阁之前,他们姐妹并没有在一处。
贺三娘年长些,当时和几个同龄的姑娘在说话,贺五娘则被另几个相熟的姑娘拉着,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为何就说到常郁昀了,因着杜元娘是官家女儿,人缘素来不错,那一群便来问她关于常郁昀的事体。
杜元娘不敢乱说话,只提了众人都晓得的,那些人觉得无趣,贺五娘却冒出来一句,她曾亲眼见过常郁昀。
话题一下子落到了贺五娘的身上,等贺五娘在水阁上头转了一圈回来,又被人围着问起了楚维琳的模样打扮,贺五娘一一说了。
“常夫人也是世家出身,与常大人是门当户对的,姐妹们即便有些什么心思,还是收起来吧,谁能比得上常夫人呢。”
“旁的比不过,心意总是不输的,贺家五妹妹,是不是这个道理?”
“既是有心,怎么不与常夫人说一说,比一比?”
“啊呀都是姑娘家,咱们互相说一说也就罢了,怎么能去夫人跟前说呢。”
“怎么就不行了!”
杜元娘原本没有仔细听,直到听了这几句对话才转过头去,已经分辨不清说话的人了。
而贺五娘,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桌边,去准备她得花瓜了。
杜杨氏一面说,一面留心楚维琳的表情,见她似是没有生气,这才继续往下说:“贺家两个姑娘,刻花瓜的手艺确实好,好些姑娘想学,就把桌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元娘没有靠过去,不清楚那时有没有人再教唆了贺五娘什么,以至于她再上水阁时胡乱说话。”
楚维琳晓得定是有人教唆的,可话说回来,也是贺五娘自个儿就存了那等心思,贺三娘当时惊愕不已,贺二太太却并不吃惊,可见是老早就晓得了女儿心思的。
贺五娘是叫有心人当了枪使,可这能怪谁呢?
就好像前世的楚维琳,各种内因外因挤在了一块,她是在为自己复仇,可又何尝不是柳氏的尖枪?
如今回过头去再看,她也怪不了柳氏,是她自己不够聪慧伶俐,没有发现柳氏的那点儿心思而已。章老太太告诫她莫要被人当枪,就是在告诉她,做人要自己看得清,否则让别人忽悠了去,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楚维琳的指尖轻轻在软榻上点了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来金州时间不久,又因为怀孕,几乎没有出去走动过。除了七夕这一回,也只有前一次和一些太太奶奶们打个照面,说句实在话,有些人呐,我如今还没完全认熟呢,因而我也吃不准,到底是谁有那样的心思。姐姐可知道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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