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功夫,可怜的少尉已经认输,他涨红着脸悻悻地让驾驶员把油料车移到运输直升机群那边去开工。陈和平开始犹豫,他看出这辆油料车是个绝好的目标,不过他没有把握将电池抛到弧形车顶上,而且他知道扔出电池的同时,旁边那名看守他的士兵绝对会立刻转过枪口来对自己扫射。
自从为师父报仇炸死十五个蒙古兵后,他已经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死。唯一让他有顾虑的是,自己的冒死袭击无助于另一架直升机里的四名同伴。他们仍处于昏迷状态下,即使爆炸引开了周围敌人的注意力,他们也无法爬起来逃走。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的死未免太不值得。虽然林子风和他关系并不好,袁伟义看他的眼神也不怎么尊重,但他不是为了这两个人才这么做,他要报答安秉臣在阿贵图镇的救命之恩。他已经看出来,这四个人对安秉臣都很重要,那姓田老头是安秉臣的重要助手,林子云显然是安秉臣的女友,林子风和袁伟义都是互助会里最受安秉臣器重的精锐。
正当陈和平还在为是否发动自杀袭击犹豫不决时,空中突然响起一种尖锐的嘶嘶怪声,这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住,情不自禁抬头向天空望去,但冬日阴沉的厚云下却不见任何异样的飞行物。就这么一抬头一低头的瞬间,正在缓慢转向的油料车突然变成一个大火球,它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众人眼前爆裂开来,飞溅的航空燃油和金属碎片构成一片地狱火海,停在它周围的六架武装直升机全都遭了殃,那些站在地面围观的军人更是没一个还能站着。巨大的冲击波把陈和平用力掀翻推抵到机舱壁上,他只听到爆炸的巨响,然后耳朵就被嗡嗡的震颤淹没。站在舱门外看守他的那名士兵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十多米外,那人一头撞到隔离铁桩上再也没有爬起来,他的武器和衣袖裤管同时不翼而飞。
“炮击!”一名经验丰富的红星突击队军官叫嚷着就地趴下,同时背后的自动步枪已经拿到手上。这些生死里打拼出来的特种部队成员对彼此之间的信赖早已成为一种本能,所有的突击队员瞬间隐蔽或趴下。但那些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就没有这种素养,他们怪叫着,狂奔着,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惊慌失措会带来更大危险。
谢尔盖少校的运气相当不错,后勤组的少尉认输服软后,他不想再给对方施加更多压力,于是转身离开去查看四名昏迷俘虏所在的直升机,不过还没走两步就被一股巨力推得向前摔飞出去,七荤八素中他的双耳轰鸣,因此没有听到那震天的巨响。少校穿着陶瓷防弹马夹,子弹没有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他立刻判断有人在自己背后开枪,而射击者十有*是那名愤怒的少尉。谢尔盖按照标准战术动作侧滚爬起,手里也摸出了枪,事到临头,他反而没有愤怒,意气用事的少尉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但是,他寻找的少尉已经不见了,原先少尉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燃烧的油料车残骸。周围的人们在怪叫着四散奔跑,有人在大叫:“炮击!”谢尔盖这才明白过来,陆航团机场遭到了突然袭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红星突击队,外围警戒的队员爆炸后立刻发现了从指挥部楼房后面蹿出的一辆怪车。行动之前,谢尔盖少校已经向他们描述过这种怪车的外形特点,流线型的外壳,四条反曲足肢,强大到接近刀枪不入的防护能力。说心里话,大多数突击队员们很难接受最后一点,他们可不是只有步枪和手榴弹的轻步兵,这支队伍里有不少反装甲火力手带着能击穿主战坦克正面护甲的反坦克导弹或火箭筒。这样的火力即使遭遇坦克群也未必会露怯,可谢尔盖少校却反复告诫他们不要和那种怪车正面硬扛,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红星突击队员们在心里对少校有了隐隐约约的不屑。
大敌当前,没有人记得少校的告诫,有三个反装甲火力手迅速摘下背后的发射器,三道火焰瞬间直奔那辆怪车而去。高爆炸药迸射出的橘黄色火光刺痛了谢尔盖少校的双眼,也让他陷入绝望,他当然认得那辆怪车,也清楚知道它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刚才的核弹攻击显然没有能摧毁它,具体原因他已经不在乎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抓紧时间逃命。瞬间下定决心后,谢尔盖少校立刻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向着远离那怪车的方向狂奔。
第二发榴弹炮弹砸在一架刚刚脱离地面的武装直升机上,把这具有着坦克杀手的钢铁飞行器炸得粉碎。这架武直的飞行员也许只是想升空逃跑,他未必打算要攻击那辆奇怪的昆虫型战车,但安秉臣显然不这么认为。威胁最大的敌人必须首先干掉,因此这架即将升空的武直只能优先品尝炮弹的滋味。152毫米榴弹炮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武装直升机爆炸的同时,周围的突击队员们在冲击波和碎片中倒下一大片。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对方的实力,徒劳无益的攻击之后还试图躲在武直机群后面继续对抗,相比那些早已跑出一百米开外的地勤人员,他们的一错再错只能用鲜血和生命来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