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式终端发出的预约唤醒铃音打断了安秉臣的美梦,他用力把睡意从脸上揉散,然后坐起来去拿牙刷和毛巾。
时间是早上七点正。
外面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那是早班出训的机动骑兵起床的声音。
何昌发等十二名老兵早已穿戴整齐站在门外,看到这些忠心耿耿的卫士,安秉臣既感动又心痛,这些人也是爹生娘养的*凡胎,没日没夜地跟在身后,搞得自己像个黑帮头子不说,每个人怎么休息,每个人自己的事都不做了吗?
他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排场,更不认为自己在十里铺会有什么危险。智库直属的零号机体巡逻组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扫描十里铺方圆十公里以内的所有人形生物,并同步进行背景核查以确定其危险级别,足以引发警报的任何可疑人员尚未靠近十里铺就会被步兵营设在外围的巡逻队拦截盘查。
何昌发看懂了他的不悦,连忙解释:“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会长大人。这是全体执事团的临时决议。”安秉臣摇摇头,带着这支亲卫队加入了机动骑兵的跑操队伍。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训练靶场,这里早已是枪声大作。男女老幼数百人都在举枪练射,人群中有几队全副武装的巡逻小组往来游弋,巡逻小组的使命是监控全场,指导那些生手的同时谨防某些持枪者暴走伤人。很多人平时看着蔫不拉几,拿到枪以后会因为手持生杀利器而出现心态失衡,严重失控者甚至会在癫狂情绪中开枪乱射。巡逻小组的任务是预防这种情况,解除失控者武装或直接将其击毙。
今天靶场的值日官是步兵营副营长高怀亮,这人三十来岁年纪,战前是个小有名气的建筑工程师,为人正直,行事果断勇毅,平时沉默寡言略显木讷。虽然高怀亮话不多,但却胜在是个土木建筑的大行家。
步兵营驻地就在南山脚下,这里同时也是地下基地的机库出入口,一方面步兵营可为机库出入口提供哨戒守备,另一方面机动骑兵也能以最速度增援步兵营。不过高怀亮把整个营地变成了一座依托山体沟壑交错猫洞密布的要塞工事,即便遭到露军空地单位联合突击也能支撑至少一个小时以上,正好弥补了机动骑兵善攻不善守的短板。就为这个原因,扬眉吐气的卢长安一手把高怀亮提拔成副营长。
安秉臣和高怀亮谈了几句,发现这位副营长思路敏捷,言语富于条理,一点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样呆板木讷。
“步兵营需要至少两台五号机体,这样我们能进一步巩固山脚下的交通坑道。”高怀亮说话的时候,语速慢条斯理,眼睛牢牢盯住对方,给人一种不容反驳的学究气印象:“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战场环境会变得更加恶劣,所以我们的步兵需要更专业的防护服,不仅可以防御子弹和碎片,还能隔冷防热、绝缘、抵御毒气和生物污染、阻断电磁辐射……”
“你想让步兵都变成宇航员?”安秉臣问,他感觉这个步兵营似乎有变成工兵营的趋势。
“我只想让他们活下来。”高怀亮大言不惭:“步兵营现有的三百六十五名步兵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是互助会最宝贵的财产之一。这场战争恐怕不会很快结束,很多时候,机动骑兵仍然需要足够的步兵支援,因此在我看来,他们并不比机动骑兵的重要性低。如果宇航服能让步兵在战场上多一些生存的机会,那就应该给我们宇航服。”
他说的是实情,尽管机动骑兵风头无双,但那些四条腿的杀神无法顾及许多细节上的繁琐杂务,包括地下基地在内,整个十里铺的警戒巡逻和治安维护全都是步兵营在负责。
安秉臣回答:“你也是新当选的执事团成员之一,完全可以自己提出议案。”
高怀亮露出谙熟内情者的狡黠笑容:“走正规流程需要花很长时间,但是会长,只有你可以直接向智库和卡鲁发号施令,我想稍微快一点,这样或许可以救不少人的命。这个月和上个月,难民中都有人在外出寻觅食物时遭到辐射感染,我们的步兵活动范围更大,更需要防护服。”
目前步兵营的普通士兵除了一套标志性的蓝色棉质作训服外没有太多标准配备,武器五花八门就不说了,头盔和鞋具更是千奇百怪。不少士兵通过在自备的战术携具口袋里插上钢片来增加防弹效果,但因此增加的重量和获得的防御效果完全不成比例,反而严重降低了步兵的机动性。时值冬天,外出巡逻的步兵小队还要携带被服寝具,这样搞下来累计负重已经超过四十斤,一旦遭遇战斗,通常要做的第一件事只能是丢下包袱,然后再去寻敌和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