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位委员怎么现在还没到?而且,我看履历表上似乎也没有这位委员的介绍啊。”宇文治拍了一下手里的那叠委员履历表,貌似漫不经心地向石友安问道。
石友安犹豫了一下,满脸歉意地回答:“我们到现在仍然无法和这位委员取得联系,联勤组目前正在确认该委员是否遭遇不测。根据原先制定的国家应急法案,在该委员列席参加聚会或正式确认死亡之前,我们不能公布其真实身份。”
宇文治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休会一小时后,下届候选者名单通过投票表决方式获得确定。完颜永贵惊讶地发现,他提名的三人居然都进了正式候选者列表。这个结果,让他对未来又多了几分把握。
正当会议进行到商讨今后集体工作的具体分工时,一直坐在后面,刚被训斥过的那名姓郑的年轻人把头伸过来贴到完颜永贵后脑勺边,耳背的位置,小心翼翼低声道:“主任,文礼那边,出了点事。”
完颜永贵曾任国防部国家应急预案小组主任,在没有外人的场合,跟随他多年的这几个老部下都习惯了以主任称呼他。文礼,是他最小的儿子完颜文礼,今年刚满二十岁,时下正在德国慕尼黑某私立贵族学校读书。
“嗯?”完颜永贵的眉头,微微皱起。
“文礼他们组织爱国留学生上街宣传募捐,游行队伍受到当地种族主义暴徒袭击,十五名学生被打伤。文礼左小腿骨折,已经进了医院。他刚才打电话给我,情绪很激动,吵着要亲自和你说话。我已经请示了夫人,她说立即给德国大使馆那边打电话。”
此时,大会正在讨论拓跋力提出的抑制物价稳定货币新政策,几位委员争吵得非常激烈。完颜永贵面色岿然不动,但握紧茶杯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话语从齿缝里轻轻吐出:“文礼不是有德国护照吗?”
“那帮种族主义者都是疯子,不认这个,只看肤色下手,要不怎么说他们是不通礼教的蛮夷呢。文礼是德国国籍,让大使馆以官方身份出面抗议不太合适,我已经说服了夫人,让那边负责的同志先报警备案,再把文礼接到大使馆医务所里静养一段时间。”
“好。”完颜永贵赞许地点点头。小郑虽然偶尔喜欢翘尾巴抖威风,但真正做起事来还是滴水不漏,所有关节各种利害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年轻人嘛,有些缺点也是难免的。
小郑把声音放低了几度:“夫人刚才提到。要不让文礼先回来,到南边找个地方待着?”
完颜永贵摇了摇头,脸上顿时阴霾翻涌。
这时候全国上下都兵荒马乱的,现代战争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前方和后方,后方未必安全,前方未必危险,让那从小就不安生的猴崽子回来岂不是凭空添乱?老婆平时精明能干,此刻护犊心切,出的却是昏招。他心里没来由突然冒出一股邪火,脸上神色顿时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郑察言观色的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当即明白了完颜永贵的意思,没敢再多啰嗦一句,只是缩回头轻轻坐到自己座位上。
卢长安从望远镜里再次观察着东北方远处那片黑糊糊的废墟,从方位上来分析,那片地方应该是石景山区和丰台区的残骸。战前他多次来过帝都,但从来做梦都没想到,这座繁华了数百年的古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星网俯拍生成的画面上,两发千万吨级大蘑菇生成了一个直径十多公里的灰黑色大坑,原先高楼大厦群立的繁华景象全都不翼而飞。再往市中心进去一些的地方,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海淀、朝阳、东城、西城等四个核心区已化作历史的尘埃。所有曾经的缤纷和风流,那些光荣与骄傲,那些喜怒哀乐,全都被核爆冲击波卷起的尘土所覆盖。现在剩下的,只有死亡和寂静。
卢长安带着人马沿京石高速公路而来,经过房山和大兴区后,接近六环西南线时不得不停下脚步。原因只有一个:地面辐射强度越来越高。过了涿州还没进房山区就不再能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就在他此刻站立的半截高架桥附近,地表尘土的辐射强度已经达到两百伦琴。
虽然这个数值仅仅只有四百伦琴致死级别的一半,但卢长安不想拿自己的手下去冒任何风险。互助会武装部队的兵力一向捉襟见肘,从来没有嫌太多,所以必须尽可能避免意外损失,所有步兵在离开运输车之前都已穿上隔绝辐射沾染的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