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二团团长邓天宝一个箭步,抢上前来挡在卢长安身前。
信息部要对92师师长,执事团成员之一的卢长安动手?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码?就算是兔死狗烹,可这仗还在打,毛子还在几公里外,革命事业还远未成功,这就要卸磨杀驴?这是疯了吗?
许志刚挥手喊了一声:“等等,所有人,都别动!”
他带来的那两人立刻停住了脚步。
老许看着如临大敌的邓天宝和警卫连战士,大声道:“大家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冲着卢师长来的!”
“那你们想干嘛?说清楚,现在就说清楚!”邓天宝的脑门上青筋崩现,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涌入心中,让他本来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堪。
老许点点头,清了一下嗓子:“我们奉田部长的命令,前来处理一桩恶性奸杀案。”
接下来,他突然抬起右手指着站在卢长安背后的丁立伟:“经我信息部证据确认,92师二团一营三连一排排长丁立伟,在92师行军经过内蒙额济纳旗地区时参与****并杀害蒙古族少女格根塔娜!同时涉案的行凶者还有一排副排长包乐、士兵张元达两人,鉴于此二人已在新西伯利亚作战行动中阵亡,经受害者家属同意,暂时免予追究责任。”
这番话说出来,立刻有如水入油锅,在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
战斗英雄,突然变成奸杀少女的色魔!还是,奸杀少女的色魔,变成了战斗英雄?
许多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思维混乱。
“胡说八道,丁排长是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战斗英雄,怎么可能是杀人犯?!”警卫连连长是个性情耿直的山东汉子,想也不想就大声嚷了起来。
周围的警卫连官兵闻言,跟着一道鼓噪起来。
有人义愤填膺骂道:“这还没打完仗,就要赶着杀功臣了吗?”
还有人阴阳怪气道:“信息部算个什么东西?一帮狗特务而已,就这么冲到咱们师部来抓人,还把咱们92师、咱们卢师长放在眼里不?”
老许走到那群官兵面前,用沉稳的声音道:“各位,信息部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但是,在互助会的生存秩序面前,别说我们信息部,就连你们92师,影武士、机动骑兵,整个枢密院都是个屁!”
这话立刻激起了官兵们的滔天怒火,老许看了一眼那些愤怒得可以杀死自己的眼神,继续大声道:“在互助会里,包括安秉臣会长在内,没有任何人可以践踏我们为之而奋斗的生存秩序!因为,那不是某个人的私器!也不是少数几个人的祖传世袭特权!那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是我们的圣战目标!任何想要挑战这种神圣秩序,破坏和污染信息渠道的人,无论他的职位高低,无论他手里有什么样的武器,都将成为我们的公敌!”
紧接着,他换了一种冰冷的声音:“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手中的武器可以抗衡执事团的决议,如果你们为了私利可以背叛自己原先为之而流血战斗的信念,不妨来试试看,只管瞄准我许志刚这里开枪,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拍打着自己暴露在头盔外的额头。
“我许志刚来了,就一定会坚决执行信息部的命令!你们可以恨我,可以杀我,但是别想唬住我,更不要想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那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的人,你们随时可以离开这个队伍,到你们选择的阵营中去,请不要站在我们的身边,以免玷污了我们的理想!”
卢长安叹了口气,推开一脸迷茫的邓天宝,走到许志刚面前:“老许,证据确凿吗?”
许志刚点点头:“两个月前,格根塔娜一家三口在合源注册成为互助会庇护下的自由平民。案发时,受害者的父母正好外出,但格根塔娜藏在座垫下的互助表却为我们提供了有力证据。如果卢师长想看的话,我们可以马上播放现场视频。”
卢长安摆摆手,回过头看着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的丁立伟:“丁排长,你需要解释吗?”
丁立伟这才醒过神来,他的脸上只剩下苦涩的笑容。刚才许志刚那番话,已经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让他放弃了矢口否认的念头。
几分钟前的战斗英雄黯然道:“这账,看来是没法赖掉了。一命赔一命,我姓丁的认下就是。不过,那小婊子也不是个东西。我们三个人当时只是过路,想借口水喝,她居然让我们滚开,还说最讨厌当兵的……我们发生了争吵,小包动了手,我也很气愤……当时因为是普通的巡逻任务,我们没有穿战术防护服,周边地区又没有投放零号机体,所以我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
这些断断续续的自白,每说一句,就让附近官兵们脸上更暗一分。
邓天宝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看着老许和他的两名手下:“准备怎么办?”
老许的回答非常简短:“田部长说了,杀人者死。”
“可是,他才立了大功。能不能将功补过?或者,能不能通过其它方式,比如给予赔偿来弥补受害方的损失?”
“功过相补的裁决权,不在我手里,也不在执事团手中。我们已经请示了安会长,他的答复是坚决按规矩来办。从法理上来说,只有受害者家属,才有放弃追究的最终权力。受害者父母的要求很简单,行凶者必须死。”互助会简陋的法律系统根本没有军法和民法之分,自然也没有太多可以作文章的法外特权暗区。
邓天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做,是不是太绝情了点?”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老许,他抬起头来狠狠看了一眼二团团长:“邓团长,凶手行凶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说这句话?”
邓天宝愣了一下,忍住没有发作,耐心问道:“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处置,对于今后部队的士气,会不会有不良影响?”
老许看着对方,淡然道:“邓团长担心会对部队战斗士气造成不良影响,但阁下是否考虑过姑息纵容对我们追求的生存秩序会造成何种影响?作战部队的士气重要,还是我们的神圣信仰更重要?今天你能讲轻重缓急,明天他也可以考虑权衡利弊。满是漏洞毫无威严的法律,再全再多,最后又能有什么用?邓团长不要以为这是小题大做,更不要以为我许志刚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是要故意为难贵部,挑起内部矛盾。”
“信息部是互助会的狗,但92师何尝不是另一条狗?我们都是生存秩序的忠犬,这是我们自愿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理由不坚持走下去。我这趟来是个不讨好的苦差,注定要得罪各位92师的兄弟。如果完不成任务,田部长不会放过我,智库也不会放过我。但我愿意在智库的见证下,奉献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老许用一种坚定的目光,注视着邓天宝。
邓天宝脸色阴沉,走到丁立伟面前,拔出自己的配枪,拉动套筒推了一发子弹上膛,然后递给自己麾下的这位战斗英雄。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老许,老许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丁立伟接过枪后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哈哈大笑起来。
“老子这tm是一步错,步步错啊!”他丢下空空如也的漱口杯,把枪口朝上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果断扣动了扳机。
沉闷的枪声在空中毫无征兆地炸响,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