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安静的酒楼里变得有些嘈杂,脚步声乱乱蹬蹬。
“世子爷你真高明,盯着朱砂行真是太对了。”
“今天就听到有人找他们大掌柜,人说大掌柜不在,去收拾宅子了。”
“那货商打趣大掌柜是不是又添新人了,伙计们没有像往日那样跟着起哄,而是一脸惶恐的摆手。”
“说不敢乱说不能乱说,那是为家里的二小姐奉命进京来准备的。”
周成贞甩着衣袖跳下台阶,身后的小厮蹬蹬的快跑几步跟上。
东平郡王跟他不来不往摆出一副陌生人的模样,皇帝将他赶回了镇北王府旧居,看似没人管他,却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接触到各路各等消息。
那些消息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他想要的消息不过是一南一北,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南边嘛,别小瞧了那些最底层的杂役,偏偏能得到最新鲜的消息,虽然这消息里十个有九个是假的,还有一个是夸大的,但也多少能从其中窥见些有用的。
果然,这不就是得到她的消息了。
周成贞嘴角弯弯。
“奉什么命?”他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小厮说道,“小的再去问。”
“不用了。”周成贞说道,“既然说奉命那就是奉命。”
说到这里眉飞色舞。
“我媳妇儿真是厉害,刚离京就能又奉命进京。”
他说着抬手打个了呼哨。
酒楼旁一匹马正在甩着尾巴,旁边的小厮悄悄的拍了下,马儿得得的过来。
“这马太傻了。”周成贞一脸嫌弃的说道。
小厮讪讪陪笑。
“世子爷再多养一些时日就好了。”他说道。
周成贞嗤声。
“那是天生的,再养也养不好。”他说道,“你们是没见到我那匹马,什么才叫聪明。”
小厮们到时常听他提及自己在彭水得到的那匹马,听的多了越发好奇。
“怎么聪明?”他们不由问道。
能和那丫头配合将自己几次掀下马背..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说出来好像自己还不如一头畜生聪明。
“看看你们这蠢样就知道了它怎么聪明了。”周成贞呸了声,踹开小厮。翻身上马在雨中疾驰而去。
小厮们呼啦啦的跟上。
出了京城雨越下越大,官路也变的有些泥泞。
十几骑马两辆马车行走的艰难。
马车陷入泥坑一阵摇晃。车里传出女孩子的尖叫。
谢瑶跌撞在一旁,碰到了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日子赶什么路啊!”她气急的扯起帘子对外喝道。
“瑶小姐,这不是时候不早了嘛。”外边穿着蓑衣骑着马的一个管事不咸不淡的说道,“咱们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没办法一路上船换马,马换船,走三天停两天,现在大雨天的倒赶路了。折腾谁呢!
“闭嘴。”谢柔惠喝道,在摇晃的车内端坐如松。
谢瑶放下车帘一脸委屈。
“我是替惠惠你委屈。”她哽咽说道。
谢柔惠笑了笑。
“我没觉得委屈。”她说道。
“那上次你进京肯定不是这样。”谢瑶说道。
“当然不是,我上次进京也不是二小姐。”谢柔惠说道,抬手摇了摇扇子,带着几分怡然,“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谢瑶哦了声靠紧了车厢,忽的又啊的一声。
“又怎么了?这都走了一路了,你还没习惯?既然如此何必跟我出来。”谢柔惠说道。
谢瑶抬头看着车顶。伸出手。
“漏雨了。”她说道。
谢柔惠摇着扇子笑了。
“也真是前所未有了,漏就漏吧。”她说道。
谢瑶甩了甩手上的水。
“惠惠,你可真是宠辱不惊。”她感叹道。
“有什么可惊的。”谢柔惠淡淡说道。“宠也好辱也好,又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一个名号而已,我说过了,我们如今这样,不是因为我们人不好,而是因为命不好。”
谢瑶点点头,垂下手也端正的坐好。
马车晃晃悠悠在大雨中行进了一段之后停下来。
“天还没黑呢,怎么不赶路了?赶得上城门关吗?”谢瑶掀起车帘问道。
“二小姐,瑶小姐,我们到了。”管事说道。
到了?
谢瑶和谢柔惠看去。面前倒是有一处宅院,但四周却阔野。哪里有半点京城的繁华。
“这是大老爷吩咐给二小姐准备的宅院。”管事说道。
“京城呢?”谢瑶惊讶的问道。
管事伸手向前方一指。
“那边。”他说道,“再走不到二十里就是京城城门。”
二十里!
谢瑶目瞪口呆。
“我们不是要去京城吗?怎么在城外?”她急问道。
“大老爷说这里清净。”管事含笑说道。
“清净?”谢瑶急道,“二小姐进京是来拜见公主的,住的这么远,耽误的了怎么办?”
管事含笑摇头。
“二小姐放心,公主传召的话,我们提前一夜进京。”他说道,说到这里又施礼,“二小姐打算怎么拜见公主?是您给公主也递帖子还是只递大老爷的帖子?”
这个管事是谢文兴的亲随,临行前被谢文兴叫去仔细的叮嘱过。
关于自己这次进京的事他心里一定很清楚。
谢柔惠笑了笑,起身下车。
“既然是公主请我来的,我自然也要递个信进去,若不然只有父亲的觐拜,太失礼了。”她说道。
管事应声是。
“二小姐请。”他施礼让开身。
等后边马车以及宅子里的仆妇丫头举着伞过来,谢柔惠已经站在雨地里了,衣衫打湿一些才被拥簇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