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蹙了眉:“我撮合七妹妹和宋大公子非是为了自己,忠国公府一直想娶杜家的女儿,父亲能拒绝一时,还能一直拒绝下去?倒不如嫁过去一个,只是庶女太上不得台面,七妹妹是最好的人选……”
杜婉仿佛有些不忍,咬了咬娇嫩的樱唇,随即变成了无奈,“七妹妹又惯会惹父亲生气,将来便是放弃了,父亲也不会伤心,七妹妹的舅家……便是我的外家,永康伯府必不会追究,七妹妹又一颗心系在宋大公子身上,她嫁过去不是皆大欢喜?”
“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七妹妹又闹起来要悔婚,不论她是为了什么,她当忠国公府是好糊弄的?若忠国公府若是与相府结仇可怎么办?七妹妹实在太不懂事了。”
喜欢的时候一味黏着,不顾相府的颜面;不喜欢了,一脚踢开,也不顾相府的立场。
杜婉的眼神有些冷,一面嘲讽杜妍的反复无常和愚昧,一面却有些嫉妒。
父亲表面上说是最宠爱她,可最纵容的却是七妹妹,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无论杜妍往后如何,至少盛京未出阁少女中她是最恣意潇洒的。
不论犯了什么错,仿佛都可以被原谅。
杜婉轻轻探入袖子,左小臂娇嫩的肌肤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这是五岁的时候,她看着小温氏带着杜妍在花园里玩,心里羡慕,想过去一起,没想到杜妍却一头撞过来。
她娘胎里带出了弱症,自幼体虚多病,三岁的杜妍却壮实得如同一头小牛犊,那一撞差点让她五脏六腑移位,手臂更是划伤,当晚便发了烧,在床上足足躺了五六天才好转,可是这疤痕却留了下来。
可没有人在乎她!
哥哥只顾着玩耍念书,老夫人嫌恶她生来克母,不详,父亲不喜她病弱,汤药不离。她病得那么重,杜妍却只是罚跪了半个时辰,大哭大闹起来,小温氏再求求情,竟不受半点责难了。
那时自己就在被窝里狠狠哭了一顿,发誓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重视她、爱护她;要将杜妍重重踩到脚下,要让小温氏吃尽苦头!
杜妍让她留下疤,她便也让人推杜妍一把,让她额头磕伤,让她一辈子自卑、抬不起头,还把过错推在小温氏头上,一步一步令她们母女离心。
她没有母亲,凭什么杜妍可以尽情享受母亲的怀抱,无忧无虑?
杜婉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到角落里猫着的两只白猫,又微微笑了起来,拍了拍手:“小雪小柔,快过来,午觉睡醒了?”
小雪小柔是一公一母两只白猫,通身雪白无垢,毫无一丝杂毛,眼珠都是一黄一蓝,如同宝石一般,而且还颇通灵性,据说是商队从海外带回来的,全大周都难得一见。
这是三年前她十二岁生辰,她嫡亲舅舅永康伯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杜婉抱着有些慵懒的母猫小柔,摸着它柔软光滑的皮毛,公猫小雪蹲在脚边朝她喵喵叫,她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杜妍就是再有变化又如何,一夕间聪明了起来又如何?
自己的母亲是永康伯府正儿八经的嫡女,她却是低贱的庶女肚子里爬出来的。
自己的舅舅是如今永康伯,圣眷正浓,而杜妍的亲舅舅却在永康伯府分家之后,在军中打拼数年也不过爬到一个小小的五品参将。
自己得老夫人、父亲喜爱,上头还有一个前途敞亮的胞兄,杜妍却只有一个连管家权都被剥夺的继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