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十四年,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相爷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她也死心了,婆婆刻薄,丈夫冷淡,她都习惯了,只要这正室妻子当得稳,女儿能够顶着左相嫡女的名头找个好归宿,她这辈子也值了,可偏偏妍儿又出了那样的事。
一时间她只感觉心力交瘁。
“夫人!夫人!”
她站定住深吸一口气,表情迅速变得冷静坚毅,快步进了屋,一个花一般的少女蜷缩在鸳鸯背下,满头大汗,闭着眼睛直抽气。
她掀开被子瞧了眼,还好还好,应该有的救。
“快去将许太医请来!去请示老夫人,最好求她派个经验丰富的妈妈过来;将西跨院大门插起来,在这伺候的人许进不许去;查一查则柔小姐今日都吃了什么,见过何人;再多派几个人,务必请到最好的大夫。”
看到屋子里好些个炭盆和香炉,连忙叫人熄灭了拿到旁屋去。
井井有条的吩咐让下人仿佛有了主心骨。
小温氏到处看着,但凡有一点点不妥当的,便着人丢出去。
紫萱骇得脸都白了。
赵则柔断断续续哭起来。
“哭什么,孩子还好好的呢,你要撑着,太医马上来了。”又对紫萱道,“上床抱着你家姑娘,她冷。”
小温氏指挥若定,“多拿几架屏风来,把床前围上,再多多烧些热水来,放在床前热着。还有将隔壁屋子门窗拆了,放在外屋来烧火!”她就不信那些门窗也被浸了什么毒物。
下人一听要拆房子,都暗暗咋舌,心想这位夫人遇事倒是大气凶悍,随口一句话就要拆房子,只是这屋子里一移走了炭盆就冷得好像冰窖,总得烧点东西来取暖。
下人们乒乒乓乓地忙起来。
没一会儿去请许太医的下人匆忙回来:“许太医半个时辰前告假回乡下了。”
“那就去请其他大夫,快!”
……
“现在才请大夫,迟了。”杜婉的和风院里,四姨娘满面红光,用帕子捂住嘴角的笑,“三小姐真是好眼光,妾正愁找不到时机,这会儿许太医不在,夫人又为七小姐耗尽心神,自顾不暇,相爷又不在府里,这回看那赵氏还能不落胎!”
况且许太医是为什么没在府上?归根结底还是杜妍惹出来的,四姨娘几乎要笑出声来,养出那么一个女儿,真不知道小温氏前世造了什么孽。
杜婉在梅枝中穿梭纤纤玉手一顿,她脸比花儿更娇,却蹙着娥眉露出愁容:“若有第二条路,我也不愿意这么做,毕竟是一条性命,但赵小姐出身烟柳之地,又是罪臣之女,她会给父亲带来污点,生下的孩子也矮人一头,如今祖母已经气病,将来……难免是家不和的争端。父亲一时糊涂,我却不能不顾相府上下,只是可怜了母亲担了这罪责。”
四姨娘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收,忙安慰:“是是,三小姐最是菩萨心肠。唉,说起来这分忧解劳的事本该夫人去做,可夫人一心扑在女儿身上,才累得我们三小姐小小年纪操心这许多,妾身又是个没主意的,三小姐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