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不敢置信,张了张嘴还是闭上,只以为杜妍是因为眼伤而心情不好,平日她最是仰仗自己,从没有对自己这么严厉冷酷的。
“奴婢怎么能够出去,小姐和外男独处一室要是传出去……”
杜妍冰冷的目光让她说不下去。
杜妍看她一眼,又靠坐回去,同时表情也换了一副:“冠郎中发现了什么?是药有问题吗?”
她有点紧张,却并不害怕恐惧,而是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稳,冠白楼想到外间对杜七小姐的评价,心头一时有些疑惑。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但为了避免惹出更大的动静从而暴露了自己,同时也想看看到底是谁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才过来,没想到果然碰到了有意思的情况。
他也不隐瞒:“看来杜小姐已经心里有数了,那我便直说了,杜小姐用在眼睛上的药里含了几种不该有的成分,若再多使用两天,伤眼非但不能愈合,反而还要加深伤口,最终导致溃烂。”
眼睛是何等精贵细致的器官,在眼睛上做手脚,一个不慎就要危及性命,这是在害命啊。
谢氏夸张地捂住嘴。
杜妍抿了抿唇:“先生有办法吗?”
连称呼都换了,冠白楼看着眼前纤瘦的少女:“幸好这药才用了两日,只要将其冲洗干净,换上别的药膏,此外杜小姐的左眼深处只怕还有些沙粒没有取干净,也需要一并冲洗去。”
“杜小姐若是信任在下,现在就可以开始洗眼,只是在下有一个疑问,还请杜小姐回答。”
他盯着她的表情:“杜小姐是如何知道在下的?”
如今的天下是“名医遍地走,学徒多如狗”的天下。
大周朝开国至今几代皇帝身体都不好,十分依赖大夫,因此医者在大周地位很高,民间流传着的一句“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便证明了,世人的心中,从医仅次于从政。
京都作为大周的枢纽城池,更是医者满地,冠白楼作为一个小小药铺的小小坐堂郎中,能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更别说这人还是百官之首左相的千金。
面对怀疑的目光,杜妍不慌不忙。
她早已想好了说辞:“我问来的。给人治病的郎中大夫不是七老八十,就是其貌不扬,还总爱板着张冰山脸,我就打听有谁又年轻长得又好,医术还高明,以后生病了就要请这样的大夫才好。然后就听说黑子里巷有家小医馆里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原主为了追美男,常常溜出府去,见闻自然要比普通女子多些,想法也有理由荒诞些,她这话虽然未必经得起推敲,但拿出证据证明她撒谎也不容易。
冠白楼本来目光锋利,听了这话却整个人都怔住了:“就因为这个?”
杜妍点头。
冠白楼笑了笑摇头:“那我们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文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姐,小姐夫人不好了!”
杜妍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文妈妈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惶恐苍白:“老仆还没进正院,就听几个小丫头碎嘴,说是赵姑娘小产了,夫人、夫人还把炭盆给撤了要冻死赵姑娘,还要把西跨院给拆了!”
这么快?!
这件事不是在两天之后才发生吗?
那个赵则柔提前流产了,那小温氏呢?
她立即往外走,走了两步转回来:“麻烦冠先生走一趟。”
杜妍赶到的时候,西跨院乱糟糟沾满了人,一个满是火气的苍老声音骂道:“小温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夫人!”
“儿媳说了,拆屋子是要烧柴给赵姑娘取暖,大夫到来之前,任何人和物件不能进入屋子,相爷不在,身为他的夫人定要为他保住子嗣。”
这个咬字坚定清晰的声音是小温氏的,底气十足,传得很远。
然而杜妍却听出了一丝颤音。
冠白楼也道:“听这声音,此人已是强弩之末,情况恐怕不妙。”
老夫人气狠了:“你的意思是,我会残害我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