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书上说双身子喝羊奶有益,母亲若是爱吃,婉儿再给你换着花样做。”杜婉挨近了小温氏一些,温温柔柔地去看小温氏的肚子:“女儿想为弟弟做一身小衣小帽小鞋的,昨儿挑中了几个样式,母亲看看哪个好。”
话题被她三言两语绕开,压抑的氛围为之一缓,跪在下面的四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对杜婉投去感激的眼神。杜妍将这些尽收眼底,弯了弯唇直接走了进去。
“母亲才有了身子,不宜劳累,三姐姐既然有这份孝心爱心,何不每一种都做上一身,做成了样子,才更好挑拣不是?”
她杜婉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那碟子金黄酥脆的点心,上前给小温氏请了安。
她一身红装,极是张扬耀眼,一踏进来仿佛将清冷的室内都给照亮了。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清越,不比杜婉的柔美婉转,却是中气十足,听在耳里叫人精神一振,还没见着人就觉得欢喜。
小温氏眼前一亮,什么不好的脸色都没了,连忙伸出手来:“妍儿快来,手怎么这么冰?快来烤烤,眼睛好些了没?”
被晾在一旁的杜婉半垂下眼帘,又坐回去,将自己冻红的手指往袖子里缩了缩,唇边扬着怡然自若的笑,纤瘦的背脊挺得笔直,和一旁母慈女孝的画面比起来,既孤单可怜,又让人觉得坚强沉着。
坐在对面最下手的赵则柔暗暗瞧着杜婉这番作派,眼珠微微一转,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的讥嘲。
在楼子里呆过几年的人,对讨好男人的那些手段心里头门儿清,而世上有的东西是共通的,除了惹起男人怜惜,任何时候显得自己无辜、柔弱、需要怜惜保护,这也是女人的手段。
若非前日的事,她对夫人和七姑娘心存感激,又知道七姑娘和三姑娘不对头,悄悄打探了一些事情,知道这位三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会儿都要为她心疼起来了。
倒是已经跪得膝盖骨刺疼的杜如被这母慈女孝的画面刺红了眼,抬起肿印未消的脸,嚷嚷起来:“母亲真是不公平,作践我和二姐姐便罢了,三姐姐为你亲自下厨做点心,手冻红了眼睛也熬青了,你不说心疼,七妹妹一来就把她撇在一边。三姐姐是嫡长女都这样,二姐姐,我们这些庶女在母亲眼里恐怕连只蚂蚁都不是呢!反正怎么做也讨不到母亲欢心,她要如何我们便受着吧。罚跪便罚了,抄书便抄了,不给吃喝要活活饿死咱们,也就认了吧!”
说着就哭起来。
小温氏脸色立马沉下去,杜妍也冷冷看着她,牙尖嘴利如此顶撞,难怪小温氏生气,这哪里是来赔罪的,分明是一大早跑来气人的。
二姨娘忙拉了杜如:“六姑娘不懂事,夫人切莫怪罪她!”
杜妍笑起来,转头看杜婉:“三姐姐,六姐姐在为你抱不平呢,你可觉得为母亲做点心委屈了?”
杜婉连忙说:“怎会……”
“可我都为你委屈呢!”杜妍蹬蹬两步把自己的汤婆子塞进杜婉手里,“你院子里伺候的人是怎么回事?大冷的天,连个汤婆子都不给你准备,还是账上短了三姐姐的份例?哦,对了,府里中馈是三婶主持,三婶这两天都在娘家没回来,肯定是下面那起子小人没了管束就猖狂起来,你别怕,等三婶一回来我就替你告状!”
她拿着杜婉的手左看右看:“这双手可是做盆栽、做点心、刺绣、弹琴、作画、练字的手,贵逾千金,冻着哪里可都不能冻着这里,三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笑着把杜婉的手一丢,转头去看杜如,脸色变冷厉起来:“就你话多!三姐姐都没半句话,你非兴风作浪,若是惹得母亲和三姐姐起了隔阂,你拿什么赔?若是惹得母亲被人说苛待嫡女,你更是大罪!”
“还有要作死也别拉着二姐姐,母亲最是心软不过了,二姐姐乖乖跪这不吭声,没一会儿功夫母亲看在她乖巧温顺的份上也会原谅她,偏你说三说四,没事也给你嚷出点事来!”
她上前拉起来了杜婧和大姨娘:“二姐姐你别跟她跪在一起,她脑子不好,自己不想好还要拉你做垫背呢!那天在我那也是这样,二姐姐都没说话,都是她噼里啪啦一堆,害得我也跟着怪罪起二姐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