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则柔蹲了蹲身:“给主母请安伺候主母是妾身的福分。”
规规矩矩的样子,叫人跳不出错处来,小温氏起初的膈应因为对方的险些小产都消散了,此时见她如此便点点头,她既不会因为对方得宠而刻意交好,也不会给人家下绊子,就这么处着吧。
等赵则柔也走了,杜妍笑嘻嘻地道:“母亲好威风,杜婧杜如被您训得话也不敢说了。”
“我毕竟是嫡母,训斥两句还是能的,我短不了她们吃,短不了她们喝,可一顶孝道、规矩的帽子压下去,她们也只有受着。”小温氏笑了笑,脸上还有些虚弱之色,却焕发出一种惊人的理智,“不过这也是暂时的,一回两回还好,次数多了,纸老虎终究是纸老虎。”
“不过母亲能这么快振作起来,已经很好了。”
“我再不振作,还要妍儿你操心这操心那?文妈妈将你的计划都告诉我了。”
小温氏欣慰又心疼地摩挲着杜妍的脸:“我的女儿长大了。”
杜妍有些不好意思,多大的人了,还被人摸脸。
不过,这种感觉很温暖,她不排斥。
“母亲怎么想?”
小温氏坐正了一些,杜妍连忙帮她把靠枕垫高:“其实我很清楚咱们娘俩的处境。我们没有耳目,便是一无所知,没有钱财,便是寸步难行,没有权力,又有几个人能听任差遣?”
“只是我想着,这是相府,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安安生生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妍儿你伤了眼睛后,母亲才开始反省,直到昨日你说了那些话,我才终于醒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温氏摸着杜妍的头发说:“不过妍儿也无需太悲观,这些年,母亲也不是毫无作为。我出阁的时候,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还未过世,所以我的嫁妆很有些分量,嫁进来后老夫人几次三番迫我将铺子田庄交给你三婶打点,我便推说经营不当,将铺子和农庄都另外卖了出去,可实际上却是叫我放出去配人的陪嫁丫头,碧萝青藤几个打理,十多年下来收入都不错,在钱财上,我们倒不是太拮据。”
“我又担心你出嫁后手里没人,或是被老夫人等随便塞人过去,叫碧萝青藤她们早早买了些下人从小调教起来。若实在不行,碧萝她们的儿女也都乖巧懂事,比你大比你小都有,你不愁没帮衬的人。”
杜妍就这么看着小温氏声音轻轻柔柔地说下来,心里既是惊讶,又是感动。
原来小温氏这么多年来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厌世避世,她小心翼翼冷静慧智地安排着后路,无论是钱还是人,都是为她的女儿准备着,可原主却厌弃她,冷待她,哪怕有着感情,也被掩藏在深深的不耐烦下。
小温氏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一个深宅女人,默默地为未来绸缪,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担心你不喜欢,说漏了嘴,一直没告诉你这些,好在我的妍儿终于长大了。”小温氏看着杜妍,盈盈的眼瞳里满是亮光和慈爱:“你若是同意,母亲就叫她们把人送来,你身边的鸳鸯喜鹊,我冷眼看着都不是什么好的,那谢氏虽是我亲手挑的人,可这么多年我不得势,她却心大了,你可舍得离了她?”
“母亲……”杜妍慢慢靠进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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