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妍觉得沈约真的是个怪人。
比如手上的力道分明那么轻盈,可是让人怎么都挣不开;明明没有任何助跑的过程,速度就猛地拔高了;明明很急切地赶过去的,可真看到倒在地上的老僧人后,他反而一点都不急了。
反而半蹲下去,看着老僧人那混浊无力的双眼,平淡无波似地道:“看来你走霉运了,你的佛祖呢,怎么不叫它保佑你?”
听似没有起伏的话语里是满满的嘲讽。
杜妍还在喘着气,还没从那样高速的前进中缓过神来,一路过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脚都没碰到地面。
她用有些敬畏的目光看着这个书中没到二十岁就病得一命呜呼的炮灰角色,心里浮现起n个联想,脑海里反反复复只出现一个词:深藏不露。
跑得这么快的人怎么会死得那么早(这其中有关联吗?)?
小说里到底写漏了多少东西?还是这个由小说演变来的世界到底延展、改变了多少内容?
她整个思维的乱哄哄的,见他这样漫不经心,不由睁大眼睛,弱弱提醒:“喂,他快不行了……”这人不是老僧人的仇人吧?
她是不是找错了人?
就算有仇也先救人好吧。
沈约没有回答,快速检查了一下伤口,乌黑的眼珠微微一黯,然后迅疾有力地在老僧人心口点下。
杜妍以为他是在救人,可最后格外沉重的一下落下,老僧人猛地吐出一口血,脖子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杜妍倒吸一口气:“你干什么?!”
她扑上去一探呼吸。再探颈动脉。
还好,还活着。
可是看上去很脆弱的样子。
“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沈约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说呢?”
杜妍一噎。
当然有事了,心口被刺了那么一个大窟窿:“我的意思是还救不救得活?”
沈约给老僧人喂了一颗不知道什么药丸:“难说,看大夫什么时候能赶到。”
“我去叫。”杜妍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劲,果然,沈约那清淡的声音又一次飘过来:“你要去叫哪个大夫?冠白楼?”
“他进不来这里的,一个没有名气、没有资历。甚至连岁数上都年轻得让人怀疑的郎中。即使是平头百姓都不会放心让他看诊。”他的目光投射过来,冷悠悠不着一丝力度,又黑洞洞的仿佛容纳了时间一切物质。
在这种目光下。杜妍有一种自己的秘密被完全窥破,整个人从里到位都藏不住一丁点儿秘密的感觉。
好讨厌的感觉。
沈约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俯身勘查地上的痕迹,一面道:“寺中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师。他很快会来的,在那之前或许你该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才不告诉你!
“也可以等着被寺中的老和尚小和尚盘问。地上这位法号圆安,是寺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想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都会在第一时间介入。”
“……”呜呜,她决定了。沈约果然是个讨人厌的怪人!
“我从茅房出来……”这样说合适吗?“迷路了,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就听到了打斗声。然后那个杀手……刺客就发现了我。”
她把经过都说了一遍,沈约看了看她。那目光森森的好奇怪,充满一种令人郁卒的微讶,好像她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走吧。”
“啊?”
“记住,你今天没有来过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否则……”
否则什么?会惹上什么麻烦?还是立即会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