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美人殷勤的回答并未赢得花九半点谢意,得到自己想要的,花九旋即朝凤阁而去。
边走她边扯松衣襟,划破衣袖露出半截白藕玉臂,狠狠地掐了一把粉嫩娇唇,揉乱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就似被欺辱惨了的小模样。
僧衣男子沉吟半晌,眼见花九的一番动作,他几乎下意识的跟上,微不可查的,他硬朗的唇线上翘了半丝弧度,那眉宇之间天生自带的风流韵味更甚。
上官美人的勾栏院,向来被她划分为风花雪月四阁,每阁设阁主一名,阁主下又分八院,每院居住着两名姑娘。
一般能做到阁主份的,随便拉出去,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头牌花魁之类人物,姿色、技艺那都是顶顶的。
而此时的杨鉴仁便坐在风阁第一间里,由风阁阁主——风情相陪着,来到上官美人这,不来**一晚上,这自然不是他杨鉴仁的风格。
听着缠绵小曲,喝着美人相偎的蜜酒,看着妖娆春色,杨鉴仁迷醉的几乎要飘然起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
房门被嘭的推开,杨鉴仁正端着酒杯,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香风迎来,他怀里便多了具软玉温香的纤细身子。
“鉴仁表哥,阿九知道错了,你救救阿九吧……”花九一手扯着杨鉴仁胸襟,仰起小脸,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明显被蹂躏狠了的红肿唇色,还有松垮的衣衫。
杨鉴仁心头一荡,他愣愣地低头看着花九,眨眨眼,就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样的花九,柔弱的让人心生怜惜,但也最能激发男人心底暗藏的暴虐阴暗面,只想再可劲的欺负,让她更大声的攀附求饶。
“表妹这是?好了别哭了……”杨鉴仁眼神暗了暗,趁机他伸手摸上花九背,还假意安慰的拍了拍。
一身粉色纱衣的风情抱着琵琶,对眼前的情况不明所以,她正想出声说什么的时候,后面跟上来的上官美人朝她一使颜色,福至心灵,风情悄然退了出去,临走之际,还差点撞上白色僧衣的随性男子。
“表哥,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阿九什么都依你……”花九泪眼婆娑的说着,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相貌不差,善加利用,便也能成为一种资本。
听闻这话,杨鉴仁心中暗喜,私心里觉得自己这次不仅圆满完成了杨氏交代的事,还能虏获一颗女子芳心。
他甚至都已经在幻想着,要不回去就跟杨氏开口提纳花九做贵妾,多半都会被允的,谁不知道自己这姑姑是巴不得除去花九这个碍眼的嫡长女。
“阿九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极淡的瞳色此刻黑深如墨,花九巴掌大的小脸上噙着一抹如真似幻的甜蜜笑靥,她踮起脚尖凑近杨鉴仁耳边,轻吐呢喃,“你的命!”
尾音一落,花九一直垂于身侧的手猛然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落下,那一直被很好隐藏于袖中金簪尾端尖锐,冷芒流转宛若刀尖。
然后——
鲜血喷涌!
沉浸在旖旎幻想中的杨鉴仁只觉眼眶一疼,被利刃贯穿的剧痛让他当场惨叫出声,他用力推开花九,捂着左眼,几欲昏死。
被那一推之下,花九纤细的身子被掀飞出去,冷不防就撞进一直站门口围观全场的僧衣男子怀里。
俊美的脸庞一直面无表情,尽管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血腥,只那狭长凤眸在触及花九冷冽无情如冰的淡色眸子时,上挑了一个弧度,略带兴味。
“贱人,我要杀了你!”鲜血蔓延浸透五根指缝,淋漓的骇人,杨鉴仁脚步踉跄愤恨的就朝花九扑过来。
“回去告诉杨氏,这只是今日之利息!”花九笑的越发娇媚诱人,心中深沉如海一般的黑暗暴虐在猩红的鲜血中纾解半分。
杨鉴仁扑近,伸手就想掐花九脖颈,孰料,僧衣男子一伸臂揽上那堪堪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脚步一转,就避了开。
他这一动作,却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就连他自己,唇角边都有一刹的僵硬。
背脊后是宽厚的胸膛,暖和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而出,出奇的,花九一直挺直着的脊松软了一些,她自己都未察觉这一刻她是心安的。
“自作孽!”男子随意潇洒,他对着杨鉴仁丢下这么一句,就那样动作不变地拥着花九离开。
迈过上官美人之际,花九眸色晦暗如许的看了她一眼。
从刚才就面色凝重看着这一切的上官美人只觉背心一凉,花九那一眼,竟让她心生惊惧,那是多少年都不曾再有的情绪,惊惧之后是一种古怪得亢奋,仿若瘾君子般让她舒爽,只恨不得花九再狠狠地瞪上她几眼,才过瘾。
一出门,男子就松手并前行几步,离花九一丈左右距离,花九带上还在晕迷中的碧荷,无人胆敢阻扰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踏出小巷。
出了下北坊地界,花九还来不及说声谢谢,男子僧衣随风鼓动,竟无比潇洒的大踏步而去,融入黑夜再也不见,只余鼻尖袅袅菩提清味。
看了毫无清醒迹象的碧荷,花九细眉一皱,面露讥诮地伸手就是一耳光扇在她脸上,五根指头红印立马冒起,显眼的很。
如此几耳光,碧荷嗯嘤一声,终是醒了过来。
“回府。”花九语调平淡,对怎么逃出下北坊之事并口不谈。
碧荷识时务,知晓不能在这当撞花九枪口,便喏喏应声,表示劫后余生的庆幸了事。
黑夜中的京城大街安静到听不见虫鸣,这一折腾已经是下半夜了,巡夜士兵能偷懒的三三两两也懒得出来。
花九只听闻自己的脚步声,漆黑的夜,偶有摇晃不清远远悬挂的灯笼,光线微弱,莹莹之光像极绝望中那点随时会破灭的希望般,带着飞蛾扑火的惨烈。
“姑娘……”袖子被碧荷轻拉了一下,花九回神,顺着碧荷的视线看去,浓浓夜色之中,当街并排站着几个黑影绰绰的深色影子,那几个影子越来越近,还发出脚踏的轻响。
终于近了,只听的一声问,“来人可是花氏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