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伟说完起身来,道了个“辛苦”之后,转身穿着便服便离开了。
吴志南站在那,看着监控中的璩瞳和盛丰,脑子里面依然是一团浆糊。
另外一边,郑苍穹和陈泰东已经下了出租车,然后转乘公交车,再乘坐地铁,随后再做出租,翻来覆去数次之后,两人来到了哈大高速口上。
陈泰东知道,郑苍穹这是怕警察跟踪,所以故意绕着无数个圈子,但是当他看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suv,还有坐在suv里的一个女性时,还没有走过去的他,下意识问郑苍穹:“开车的那个,该不会是马菲吧?”
郑苍穹只是点了下头,径直上前,开车门上车。
陈泰东迟疑了下,也上了车,上车后陈泰东与马菲简单客套了两句之后,马菲直接开车上了高速,朝着大庆方向径直开去。
车上了高速的那一刻,陈泰东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他猛然间意识到郑苍穹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了,他立即一把抓住前面的郑苍穹的座椅。
郑苍穹微微侧头看着他,用眼神回答他的疑问——是的,你猜对了。
陈泰东额前的汗水滴落下来,他紧张地看着马菲,从马菲略带疑惑的表情可以看出,马菲应该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但是郑苍穹应该是非常信任马菲,否则的话,不会带马菲一同前往那个他们深藏了几十年秘密的地方。
陈泰东坐在高速行驶的汽车当中,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他们一行10人坐着一辆卡车,朝着紧邻大庆的杜尔伯特草原驶去,这10个人当中,除了陈泰东与郑苍穹之外,还有郑苍穹现在正在寻找的那个叫连九棋的年轻人。
那是哪一年?1978年?应该是在中美建交之后,那就应该是1979年,对,想起来了,就是1979年的冬天!
陈泰东带着模模糊糊的记忆坐着车前进着,五个小时之后,在郑苍穹的指引下,他们终于来到了杜尔伯特草原。
马菲将车停下,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问:“为什么来这里?”
郑苍穹不语,只是打开车门下车,陈泰东和马菲紧随其后,紧接着郑苍穹便开始慢慢朝着草原的北面走去,边走边念叨着什么。
马菲立即追上去,想要听清楚他说什么,而陈泰东却是走得无比缓慢,因为他知道郑苍穹在说什么,他不想听,也不敢听,因为1979年时在这里发生的那件事,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一件事,他至今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
但是,他不知道郑苍穹是不是也为此后悔。
“钱修业,外号幽州王,北京人。”郑苍穹慢慢在那念叨着,“马归远,上海人,外号青肚皮。万清泉,河南人,外号扁长虫。叶素心,广东人,外号佛山雀……”
郑苍穹说的这些人的名字,马菲听得一愣,因为有几个她听说过,都是古玩古董行当各地区的高人,她不知道为什么郑苍穹会说这些,正要问的时候,却听后后方的陈泰东也开始念着其他的一些人名:“蔡拿云,绰号开山豹,广东人。唐思蓉,绰号小青莲,四川人。伍自安,绰号铜长城,陕西人,还有天朝奉郑苍穹以及关外佛陈泰东……”
马菲扭头看着陈泰东,问:“两位前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最前方的郑苍穹停下来,看着远处的那个山包:“那个山包还在,真的还在,就是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马菲不明所以,只是看向远处那个在草原上非常显眼的山包。
郑苍穹回头看着马菲道:“你去把准备好的铁铲和铁镐拿下来,我等你。”
马菲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陈泰东,飞快跑向汽车去拿那些早就准备好,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工具。
陈泰东慢慢上前,站在郑苍穹的身边道:“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为什么要挖出来?为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了这个秘密,你我这几十年都甚至装作不认识。”
郑苍穹面无表情地看着山包:“当年,盛丰利用你去找甲厝殿,你因为掉以轻心,没有保护好那三个警察,你认为自己有罪,对吗?那几十年前的那件事,你难道不认为自己也有罪吗?”
陈泰东惊讶地看着郑苍穹:“我们那是替天而行!”
郑苍穹只是那么看着他:“对,替天而行,至少当时我们都是那么认为的,对吧?但是谁给我们的权力能够替天而行?谁给的,老天爷给的吗?你见过老天爷了没有?我没有,几十年来,我每天晚上都想见到老天爷,听老天爷亲口对我说,我做的事情没错,可惜,我从来没有见到老天爷,反倒是无数次在梦中看到带着绝望表情的连九棋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所以……”
“所以,你才躲到了精神病院!?一躲几十年!”陈泰东怒道,“那你为什么不躲下去?那你为什么还要把那件事挖出来!”
此时,马菲拿着工具吃力地跑了回来,站在两人身边,随后听到郑苍穹说:“我并不是躲在精神病院,而是为了去赎罪,因为连九棋失踪之后,我们散播的谎言让她的妻子疯了,我没有想到她妻子竟然会疯,我以为,一个女人有着殷实的生活,哪怕是一个人带着即将出生的孩子过一辈子,也并不难,但是我想错了,她疯了,龚盼疯了……”
陈泰东听到这,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看了一眼马菲,慢慢走到陈泰东跟前,看着他的双眼,一字字问:“你是说,当年连九棋死了之后,龚盼疯,然后住进了圳阳优抚医院?你去医院的目的,就是为了……不,你不是去照顾她的,你是去照顾连九棋和龚盼的儿子。”
郑苍穹的目光从山丘那移开,移到陈泰东的脸上,随后微微点头。
马菲听到这,虽然稀里糊涂的,但突然间也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个什么连九棋和龚盼的儿子是谁。
陈泰东浑身一震,犹如被雷劈中一般,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微微张嘴,半天才说:“刑……刑术是连九棋的儿子?”
郑苍穹点着头,浑身上下唯一还剩下的力道消失不见,他慢慢坐下,坐在草原之上,看着那山包:“关外佛,咱们打个赌吧,我赌在那山包下,咱们绝对挖不到连九棋的骸骨。”
两人身后的马菲惊讶得半天都合不拢嘴来,虽说她没有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她猜测到,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刑术的父亲连九棋有着直接的关联。
同时,马菲也猜测到,在几十年前的那个雪夜,陈泰东和郑苍穹连同先前他们口中所说的另外那7个人,一起将连九棋杀害了,然后掩埋在这里。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
刑术突然间醒来,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包括刑国栋都没有料到,他甚至做好了刑术会一直这样病下去的准备,他联络好了北京的医院,准备在合适的时候转过去,但是没想到,刑术却在注射过镇静剂之后的几个小时后,突然间清醒了。
清醒的刑术坐在那,目光很是呆滞,刑国栋很是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不断地询问他一些问题,例如我是谁,指着阎刚等人又问刑术他们的名字,包括刑术自己的名字,还有刑术的过去的经历,爱好等等。
虽然每次都稍有迟疑,但刑术全都回答出来了。
刑国栋在一番测试后,虽然很不放心,但还是点头道:“应该没问题了。”
刑国栋起身看来的那一刻,刑术却是开口问:“阎王,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刑国栋见他们有事商量,转身离开,他不想知道太多,因为那只会让他更担心,毕竟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也无法制止刑术之后的一切行动。
阎刚立即将他在甲厝殿中毒之后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着重说了下,他们来到村子的当晚,徐有就带着肯特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刑术听完后道:“原来徐有的目的是肯特,这一点我应该想到的,这么说,徐有是受雇于库斯科公司了?这个人的背景没那么简单,而且他也不会远离咱们,没猜错的话,恐怕他以后还会回来。”
谭通在一旁道:“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就好。”
刑术“嗯”了一声,又道了谢,沉默了许久,低头问:“凡孟他们呢?”
谭通和阎刚对视一眼,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凡孟即便再废物,也不笨,况且他们还有元震八随行,应该没问题。”刑术说着支撑着身体要起来,谭通立即上前搀扶,起来后,刑术摸着肚子笑道,“我饿了,咱们找个好地方,好好吃一顿,我请客。”
刚说到这的时候,廖洪美端着那碗汤走了进来:“吃什么吃,先把这汤喝了,还有,童云晖说在门外有个人找你,叫什么元震八?你认识吗?”
刑术和阎刚、谭通一愣,随后刑术立即道:“让他进来吧,我正好想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