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摇头:“不可能,这里哪儿来的熊,就算是在草原上也是很罕见的。”
“不,有。”阿乐深吸一口气道,“在蒙古有一种戈壁熊,是一种濒危动物,蒙古在几十年前就立法禁止猎杀,但是那种熊只生活在蒙古戈壁之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古拉尔再次摇头:“也不是熊,看起来比熊要稍微小点,从行动上来看,更像是人,但是比人灵活,像猴子一样。”
阿乐寻思了下道:“难道是人熊?但是所谓的人熊也不是像你描述的那样,我以前听蒙古籍的战友说过,在蒙古与俄罗斯边境上存在一种叫‘鬼熊’的生物。”
维克多听到“鬼熊”两个字,不由得一惊:“鬼熊?难道那东西真的存在?”
古拉尔看向维克多:“你知道鬼熊?那是什么?”
维克多道:“鬼熊的传说在边境一带流传了几十年,至少有几十人亲眼目睹过那东西的模样,和你先前所说的差不多,似人似熊,速度极快,非常灵活。”
维克多所说的鬼熊传说,源于蒙古大清洗时代,在那个罪恶的时代,无数人因为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被杀,导致每日都会新增大批的尸体。在俄罗斯与蒙古交界处,一个叫“岸风”的小村庄内,大批的政治犯被送到这里,他们原本的目的地是前往西伯利亚,但当火车行到这里的时候,负责押运他们的军队却突然收到了“就地处决”的命令。
整个傍晚,村庄中的人们都躲在屋内,拥抱在一起,闭眼听着外面的枪声和惨叫声。
夜晚来临之后,士兵持枪将村民从屋内赶出来,将他们带到边境树林之中,在那里村民们看到了无数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尸体甚至被轻重机枪打得粉碎。
在士兵的威胁下,村民们开始挖坑,足足挖了一夜,才将这些尸体全部掩埋在地,好几个胆子较小的村民,因此精神崩溃。
第二天清晨,士兵们随火车撤退,只留下了依然还弥漫在村落中的血腥味,以及遍地的弹壳。
村长召集了村中人开会,告诉大家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去埋尸的小树林,在那里竖起牌子,谎称那里是雷区,因为士兵们临行前叮嘱过,要让村民永远忘记前一夜发生的事情。
但是村落的命脉,最重要的水源就在那片树林之后,所以,村民只得每日绕开那片树林去取水,来回至少多花半小时时间。
不过就在士兵离开后的第三天,村中出外打猎的两名猎人,在清晨返回村子的途中,路过了那片树林,发现树林边缘一些尸坑被人刨开了。
猎人很吃惊,也顾不得村长的叮嘱,决定去一看究竟,他担心是有外来者发现了这片埋尸地,决定去刨尸找值钱的东西,因为那种深坑并不是动物用爪子就能刨出来的,但等他们靠近,发现尸坑周围那些人体残肢,还有残肢上面那些被撕咬过的痕迹后,才断定,这是某种大型动物所为。
猎人赶回村落报告了村长,村长赶到现场,通过各种痕迹判断出,应该是熊干的,只有熊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但是诡异的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熊会啃食人的尸体,因为大部分的熊在不是很饥饿的前提下,都不会对死物产生兴趣,更何况是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村长想起了士兵临走前的威胁,决定带人蹲守在树林周围,击杀刨尸的动物,以此来保守深藏在树林中的秘密。
当天夜晚,村长和村中男子潜伏在树林周围,终于在凌晨时分发现了那几只从树上落下的怪物,借着月光他们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种似人似熊的怪物,但因为那些怪物数量太多,他们无法下手,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些怪物啃食尸体,吃饱之后满意离去。
村长知道,这样下去,树林中的秘密迟早会被发现,也不能去寻求军队的帮助,那等于是引狼入室,只得想办法搜集油料,一把火将那片树林完全烧毁。
等树林被烧毁之后,他们发现了被烧死在其中的那些所谓的“人熊”,清点下来一共有三只,如果不细看的话,恐怕会认为那是被烧焦的人类尸体。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夏天过去,秋天来临,寒冬将至的某个夜晚,这个村落遭遇了那种动物的袭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十来只“人熊”趁夜攻击了村落,杀死了大部分的村民。
屠杀进行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那些“人熊”才叼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具具还流着血的尸体离开,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些诡异的东西,也是从那天起,鬼熊的故事就传开了。
维克多回忆到这,肯定地说:“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因为他有一个朋友亲身经历了这件事,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至今这个传说还流传在边境一带。”
古拉尔和阿乐沉默着,但古拉尔看得出阿乐心不在焉。
阿乐终于抬眼看着古拉尔和维克多,问:“为什么她要杀芦笛?”
维克多正要回答的时候,古拉尔却先一步反问道:“这个芦笛到底是你什么人?”
“与你无关!”阿乐怒道,他已经无法压制自己的怒火,“你们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古拉尔摇头:“不知道。”
维克多解释说:“在那之前雇主先把我们俩给支开了,等我们侦查回来后,刚爬上船,就看到那个老太婆将芦笛推了下去,还吩咐我们,要将这件事当作是意外,我们原本想下去寻找的时候,那鬼熊就突然出现了,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古拉尔冷笑了一声,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我说过,我的手下不会做那种肮脏的事情,这就是报应,是你间接性害死了芦笛!”
“闭嘴!”阿乐一把抓住古拉尔,“不是我害死的她!”
古拉尔一把抓住阿乐的手腕:“那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手下,你能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就能搞明白芦笛被杀的原因!”
阿乐凝视着古拉尔的双眼,完全不明白,唐思蓉为何要对芦笛下手,更无法理解,那个怪异的老太婆在杀人之后,竟还能挂着满脸平静的表情,就如同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想到这,阿乐又回忆起那个雇主让他所做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既能让他报复万清泉,也能得到一大笔钱,他需要报仇,更需要钱,结果到头来,却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无辜的女孩儿……
阿乐的的脑袋开始剧痛起来,他松开古拉尔,抱住自己的头,拼命地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就在那间屋子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古拉尔和维克多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军人出身,都上过战场,瞬间就明白了阿乐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因为他们曾经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得过这种痛苦的战场综合症。
毫无疑问,从阿乐的表现,两人都可以推测出,阿乐曾经在战场上,误杀过平民,而且应该是个无辜的女孩儿,所以才会导致他内疚至今,才会导致他看到芦笛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去保护。
许久,等阿乐冷静下来之后,趴在地上的他开始呕吐,吐了一阵,他才慢慢道:“我以为你的人要侵犯芦笛,所以我下手了,我下手之后,发现了还有一个人在不远处,我害怕事情会暴露,才一不做二不休,将正在船上侦查的其他几个人全数杀死……”
古拉尔皱眉摇头,拔出枪来,对准了阿乐的脑袋:“很好,你承认了就好,你需要道歉,但不是对我,而是对我的那些兄弟,我送你去见他们,你亲口对他们说对不起吧!”
阿乐根本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双眼。
可是,古拉尔却将枪收回枪套之中,阿乐抬眼来看着他。
古拉尔道:“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是我这样做,也等于是拉低了我们整体的生存几率,所以,你是死是活,等我们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维克多松了一口气,他的心情也是矛盾的,虽然他也很想为战友报仇,但先前出现的鬼熊,让他意识到,这支队伍要想存活,不能缺少阿乐。
不过在那一瞬间,古拉尔和维克多都想起了唐思蓉所说的话——如果在某种特殊的前提下,某件东西失去了本身的价值,那就只能忍痛抛弃,否则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所以,大家在努力活着的同时,也得努力让自己不成为其他人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