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将这个实情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对刑术来说,并不是一个惊喜,而是一种伤害,一种致命的伤害,刑术会因此怪罪郑苍穹、陈泰东,怪罪自己的亲生父亲连九棋,怪罪所有欺骗他的人,所以,大家只能期盼着刑术与连九棋之间的父子之情在长期接触中,因血浓于水而重新显现,让刑术自己去感觉,去发现。
可是,熟悉刑术的人,特别是马菲,又很担忧刑术根本发现不了,甚至有可能最终演变成他和连九棋两人兄弟相称,毕竟马菲从刑术对待佘采香、贺晨雪两个女子的感情中发现,这个无比聪明,几乎可以称为天才的男人,在感情面前,几乎还是一张白纸,而且会在同一块石头上扳倒无数次。
简而言之,刑术就是一个高智商,情商中领导力爆表,个人情感掌控方面却是负数的一个怪人。
也许,这与他从小就生活在精神病院有着直接的关系。
十五分钟后,托尔烈带着连九棋和刑术两人走进首领大帐之中,并介绍了他的父亲乌拉尔汗.卢尔烈.阿巴特给他们认识。
卢尔烈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之中一样不近人情,不讲道理,而是叫人搬出马扎来,让连九棋和刑术坐下,还叫人端来了羊肉和马奶,不过却让托尔烈站在两人的身后,因为他这个俗化者没有资格坐下,如果不是因为要担当翻译的关系,恐怕他都不能呆在这个大帐当中。
托尔烈向父亲说明了刑术他们答应去金雕部落之后,卢尔烈并没有吃惊,相反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问:“你们有多大的把握?”
托尔烈翻译之后,刑术看了一眼连九棋,连九棋直言道:“一成把握都没有。”
托尔烈愣了下,连九棋低声道:“如实告诉你父亲。”
卢尔烈听完,微微一愣,问:“既然没把握,你们为何还要去?”
连九棋又道:“我们没把握,是因为我们对金雕部落,对圣物,对即将面对的一切一无所知,虽然经历过雪暴,知道雪暴是什么,但重新回到雪暴当中必死无疑,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去金雕部落。”
卢尔烈听完托尔烈的翻译,又问:“你们会跑吗?你们会趁着去金雕部落的时候逃跑吗?”
连九棋道:“说实话,正常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跑,我们也一样,但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从您这里借到狼牧去四季山,所以,我们不会跑,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有尊严点。”
卢尔烈对连九棋的话很欣赏:“很好!我可以提供给你们必要的装备,但是,我还是不能因此彻底相信你们,所以,你们必须留下人质,至少留下三个,这样我才能保证你们不会趁机逃跑。”
刑术看了一眼连九棋,连九棋让他做决定,刑术道:“我、连先生、墨暮桥还有那个侏儒一同前去金雕部落,其他人留下。”
托尔烈听刑术这么一说,忙道:“我也必须去!”
刑术摇头:“不行,你必须留下来照看其他人,我的伤势再养两天差不多可以恢复,但我师父还有陈师叔都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再说了,我们回来之后还要去四季山。”
托尔烈寻思了一会儿,这才将原话翻译给父亲卢尔烈听。
卢尔烈听完,眉头紧皱,用完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刑术:“四个人?你是在说大话吧,你们四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金雕部落那么多人?”
连九棋道:“不要说四个人,就算是我们所有人都前去,加上乌拉尔汗部落的战士,我们也未必是金雕部落的对手,这一点,想必您也心知肚明,所以,四个人和八个人,亦或者上百人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不是去强夺,而是智取。”
卢尔烈听完完:“智取?怎么智取?”
连九棋回答:“我们还不清楚金雕部落的情况,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总之,我们只能想办法潜入金雕部落,而不是骑马挥刀冲进去。”
卢尔烈听完不说话了,只是举起了杯子,连九棋和刑术也举起杯子,卢尔烈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喝完了杯中的马奶酒……
离开大帐之后,托尔烈带着刑术和连九棋来到外围的临时马场处,指着那里正在休息的几十匹强壮的马匹道:“到时候我会选五匹马给你们,其中一匹是用来驮东西的,另外,我父亲也说了,部落里边的武器你们随便挑选。”
连九棋盯着那些马匹道:“有弩弓吗?长弓我怕我们用不了,短刀匕首也需要人手一柄,但长刀就算了,携带不方便,我们毕竟不是去与金雕部落正面厮杀的。”
连九棋说完,刑术又问:“托尔烈大哥,那个圣物到底是什么?”
“一柄铁刀。”托尔烈回忆着,“你们随我来,在我们部落,有一幅关于那柄刀的画,如今的乌拉尔汗部落中,没有人真正见过那柄刀,都只是见过那幅画。”
托尔烈带着连九棋和刑术来到另外一个站满了狼首部战士的帐篷外,与为首的人交谈了几句后,那人撩开门帘让他们入内。
当连九棋和刑术随托尔烈走进帐篷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一幅牛皮画挂在中间的巨大画架之上,但两人并没有被那幅画所吸引,而是一眼就看到了那黑得发亮的画架。
“千年乌香木?”连九棋脱口而出,“难怪我站在帐篷口就闻到了那股香气。”
刑术走到画架跟前,闻了闻,又用手轻轻抚摸了下,再用手背靠近那画架,从上到下滑动着,然后道:“的确是千年乌香木。”
托尔烈不解地问:“什么是千年乌香木?”
连九棋给托尔烈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托尔烈也疑惑地说:“其实我小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因为这种东西在部落只有这么一件,明显是外来的东西,我也一直搞不懂为何老祖宗要留下来,这与部落定下的规矩相悖。”
连九棋摸出手套戴上,看着那幅画,盯着画中的那柄长刀,还有长刀旁边一连串奇怪的文字:“这是……契丹文?”
刑术看着:“应该是。”
托尔烈凑近看着:“我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我父亲说过,上面写着这柄刀的名字,换成汉语就是‘封冥刀’。”
刑术看着托尔烈:“什么意思?”
托尔烈摇头:“我也不知道。”
连九棋细看了一阵后,肯定道:“这应该是一柄唐朝时候北衙禁军在贞观初年所使用的官刀,有个俗称叫‘百骑刃’。”
托尔烈问:“什么意思?”
连九棋指着画上那柄刀:“刀身略宽于平常所说的唐刀,长度也略长,但没有达到仪刀的长度,刀柄较长,刀柄尾部却带着兽头环扣,从这些来判断,必定就是百骑刃,也就是唐朝中央禁军中北衙禁军在贞观初年所用的定制兵器,但只用了一段时间,就弃用了,因为太不顺手。”
刑术一直盯着那幅画,半天才说:“唐朝的官刀,契丹文,铸铁仙,耶律倍,奇门,如果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呢?”
连九棋点头:“如果联系在一起,做一个大胆的推测,说不定乌拉尔汗部落和金雕部落都与铸铁仙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否则这幅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还被部落中人收藏了几百年!”
《奇货》第五卷.九子图(完)
敬请期待第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