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监视器画面上阮仁雄和他的一众手下。
十来公里外的林区边上,刑术、马菲和连九棋从越野车上下来,浑然不知郑苍穹消息的三人,仰头看着雪山树林,都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发誓!”马菲面露难色道,“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进入雪山,这辈子最后一次,我以后肯定再也不涉足这种地方半步!”
刑术笑道:“可别说这么坚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连九棋转身递给开车的那个中年前一叠钞票,中年人婉言谢绝道:“不用了,我和刑术都是朋友。”
刑术上前道:“老孙,收下吧,辛苦你了,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对吧?”
老孙迟疑了一会儿,将钱收下:“刑术,你找个猎人和你一起上山吧,往前走,有个屯子,俗称边境屯,那里有不少都是老猎户,我还认识一个,算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是个混血儿。”
马菲奇怪道:“混血儿?”
“算是吧,他爸是中日混血,日本战败的时候,很多日本女人被留下来了,他奶奶就是其中之一,也姓孙,叫孙望东。”老孙说着拍了拍车门,“赶紧上来吧,我带你们去,你们三个不熟悉地形什么的,一旦进山容易出事,别墨迹了,赶紧的。”
刑术看向马菲,马菲看向连九棋,连九棋道:“有个向导也好,走吧。”
三人又上了老孙的车,在那条雪路上慢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紧挨雪山下的一座屯子,老孙将车停在屯子口的时候,一群孩子冲了出来,爬上车在那玩耍。
老孙也不阻止那些孩子,将车厢中准备好的糖果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孩子们分了,然后领着刑术三人走进屯子,到了屯子西边的一座民居之中。
老孙根本不敲门,就像是走进自家一样,进屋就喊:“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刑术三人进屋,看着冷清的屋内,立即判断出这里只住着孙望东一个人,但没想到的是,屋内却没有人。
老孙走进厨房,又出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先做一下,喝杯热水,我看厨房里还热着一锅水呢。”
老孙领着几人坐下,喝着热水,没想到这一喝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傍晚,四人都饿得头昏眼花之后,门才被一个人浑身冰霜的人踢开,踢开的同时,来者直接将一只狍子扔在地上,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
“大哥,你去打狍子了?”老孙立即上前,刑术三人看着那个穿着大棉服,带着棉帽,满脸冻得通红,大胡子上全挂着冰霜的中年男子,知道那就是孙望东。
孙望东扫了一眼刑术等人,道:“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这么多乱,你帮我收拾下,我去做饭。”
说完,孙望东扛起地上的狍子就往厨房里边走,随后就听到里边传来磨刀声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孙望东端着一个大铁锅走了出来,直接往桌子上一放,将烫着的手不断摸着耳垂,同时道:“山蘑炖狍子,将就吃吧,你们要喝点啥?”
刑术三人同时摇头,表示不喝酒,孙望东点了点头,转身进厨房,拿了两瓶没有标签的白酒出来,递给老孙一瓶,两人开始喝起来,刑术等人也不客气,因为饿急了,拿筷子就吃,不到半小时,一锅肉全吃没了。
孙望东和老孙两人也喝得差不多了,虽然老孙有些微醉,但孙望东却屁事没有,他也不问刑术三人,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老孙,明显是在问有啥事?
老孙打了个酒嗝后,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刑术立即道:“孙大哥,我们不会让你白干的,一天给你一万块钱。”
孙望东眉头紧皱,满脸的怀疑。
刑术转身从包里摸了两万,放在桌子上:“这是定金,你先拿着。”
孙望东看着钱,又看着刑术:“你们得先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进山是干啥?如果做坏事,我肯定不干,还有,你们如果想越境去俄罗斯,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我死都不会帮你们的。”
马菲忙道:“孙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是进山去找人的,找一个叫关满山的人,传说他是在这里开了一个狍子的养殖场。”
“关满山?关黑牙?”孙望东脸色猛地一沉,“你们找他干什么?”
刑术和连九棋对视一眼,老孙也觉得奇怪,问:“大哥,你认识这个关满山?”
孙望东点了点头:“算是吧,村子里边老猎户,除了我之外,还有两家也认识他,不过,我已经不和他做买卖了,这个人有点怪,怪得渗人。”
马菲忙问:“什么意思?”
孙望东挠着额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呀,如果你们要去找关满山,我能领你们去,但是,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找他是干什么?”
连九棋道:“他是我们师父的故交,有点急事找他商量,怎么说呢,也算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吧。”
“为他的安全?”孙望东笑了,一脸的纳闷,“他还不安全?他是这一片林子里最安全的,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刑术三人都一起摇了摇头,孙望东挠着头道:“这么说吧,这林子往那边,没多远,就是俄罗斯啦,但是呢,因为地形复杂的关系,要确定两国的边界很难,这几年,咱们和老毛子的关系好,谁也没有计较这事,最近的驻军离这里也不算远,但也不近,老毛子那边也一样,就好像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所以,这里相对来说很太平,特别是这个关满山来了之后,更太平啦。”
刑术依然摇头,不懂孙望东话里的意思。
孙望东上前将门关严实了,回来低声道:“这个关满山来这里,大概有十年了,刚来的时候,他就住在屯子里,租的人家的房子,给了不少钱,然后他开始陆陆续续买一些东西,全用箱子封着的,带着一些外面的人,进山又回来,进山又回来,来来回回呀,这么忙了两年,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干嘛,问他吧,他说在山里边弄个养狍子的地方,我当时就知道不对劲,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养狍子,肯定是冲着山里边那个要塞去的。”
连九棋道:“要塞?”
“日本人留下的要塞呀!”孙望东俯身拿了一瓶啤酒,打开喝了一口,一抹嘴巴又道,“里边有个要塞,还有弹药库,这些都是真的,以前山上有土匪呢,后来被部队给剿了,但要塞还在,钢筋混泥土的,那日本人修的东西,真是这个……”
孙望东竖起大拇指,忽然间又有些尴尬:“我其实吧,也算半个日本人。”
刑术点头:“然后呢?”
“有次,我看到他们搬的东西,发现有口箱子里边,装的是水泥,我就确定了,他肯定是冲着那要塞去的。”孙望东仔细回忆着,“你们要不是我弟弟带来的,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因为这里边肯定有……肯定有……”
孙望东“肯定有”了半天,又压低声音道:“肯定有命案!”
刑术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刑术问:“命案?”
连九棋道:“为什么这么说?”
孙望东又看了一眼门口,好像怕关满山这个时候冲进来一样:“那两年,他带来了一共二十多个人,我想想啊,连他二十五个吧,男女都有,忙碌了两年,终于有一天,他带着这些人上山后,段时间内没下来,过了三个月,关满山回屯子啦,其他人没见着下来,我问他,他说那些人呀早就走啦,然后还告诉我,愿不愿意给他送一些山里边没有的,什么盐巴酱油水果之类的,半个月去一次,去一次吧,最快也得两天,给的钱不少呢,我想想吧,挺划算的,就答应了,然后吧,他给就给我一张清单,说照着清单上面买,我一看清单就知道,那肯定不对劲呀。”
刑术问:“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孙望东神神秘秘地说,“如果他告诉我,那些人去俄罗斯了,我说不定还会相信,但要说那些人下山了,我不信。因为下山不来咱们这个屯子的话,只能直接穿林子往西走,但要去那边最近的屯子得一个星期,就算走到有铁路段的地方,也得三五天,这山里,熊呀狼呀野猪什么的,随时都会窜出来,穿山而过那就是找死,我在这里长大的,最有经验的猎户都不敢在林子里边呆三天以上。”
刑术仿佛明白了:“你是说,你不相信那些人已经走了,但看清单,发现清单上吃的喝的用的,都只够关满山一个人用,对吧?”
孙望东使劲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