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为温体仁穿戴整齐,便倒退着出了房间。温体仁用手拉了拉前襟,又掸了掸袍袖。“嗯……年纪轻轻,倒还知道不少人物。”须发花白的首辅微微一笑,“今日便是他来。”
“哦?”王丛一挑眼,“他来找大人作甚?”
“作甚?”温体仁眼角皱纹微微一聚,脸上露出一丝轻蔑,“我与他素不相识,他无非就是想来求个前途,还能作甚。只是次辅钱大人推荐,不得不见而已。”说着,便踱着步子,向书房走去。年轻的门客跟在温体仁身后,一边絮絮说道:
“晚生听说,这郑鄤在常州一带不但素有威望,且家世显赫,家底颇丰,当地生员考举,竟还要登门求他举荐。虽说是获罪被贬,但这日子过得是既不落魄,也不潦倒。如此这般尚还留恋京城官场,看来此人还真是不甘寂寞。”王丛摇摇头,啧啧感叹,“不过大人当真要为他引荐吗?也有传说此人素与文震孟交好,再加上那与魏党硬碰硬的行径,这二人……怕是一路货色啊。”
“是不是一路货色,待会一探便知。”温体仁说着,嘴角挑起一抹阴冷的笑。
正在此时,一家丁匆匆进门,手里捧着一封书信。
“大人,吴宗达吴大人有书信送到。”
“哦?”温体仁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的字款皱了皱眉。
“吴大人的书信?”王丛一愣,“吴大人与温大人日日内阁相见,为何还要写书信?”
“你可知……吴宗达是谁?”温体仁用手指捻着信封,低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东阁大学士,内阁辅臣吴大人,这如何不知。”王丛一笑。
“哼。”温体仁冷笑了一声,“他是郑鄤的族舅。”
“族舅?”
“继钱士升之后又是吴宗达吗……这是逼我不得不给这郑鄤谋来个前途啊。”温体仁说着,撑开信封,取出封中薄纸抖开,打眼草草扫看一遍后,却是神色一展,莫名奇妙的笑了起来。
“大人何故发笑?”王丛不明就里,眨眨眼道。
“你自己看吧。”温体仁将书信递给一脸疑惑的门客,自己背着手,又悠悠然踱开步子,转身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