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晃晃走到胥瑶身边的岩石旁，把龙吟搁在岩石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胥瑶的身体抱起来，自己坐上了这块岩石。

重伤的胥瑶缓缓睁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努力向我露出微笑，然后轻声问道：“那恶魔……被你杀了么？”

我强忍剧痛，也笑着点点头，回答说：“瑶儿，你不用再怕他，他再也不能欺侮你了。”

胥瑶的微笑更浓了些，她孱弱的杨了杨手，想捂住我血流不止的腹部，可惜重伤的她，已经完不成这样的举动。

我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邬箐嫚打算送给胥瑶的那件白丝绸衣，递到胥瑶眼前说：“瑶儿，这是嫚儿送给你的，本打算救出你后，让你换上。我想，你穿这衣服一定更美。”这件原本雪白的绸衣，反复被鲜血浸染，此刻更是沾满我身上的热血，至红而鲜艳。

胥瑶抬手轻抚眼前的绸衣，苍白的脸上显出些许红润，笑着说：“嫚儿……，真是个好姑娘。如果可能，我们一定是很要好的姐妹。”

我轻声问胥瑶：“你……还恨羯胡人么？”

胥瑶缓缓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恨，他们中……也有像嫚儿……项淦那样的人。我只恨……这世间所有……罪孽深重的魔鬼。”

胥瑶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每一次开口说话，都要用去很大的力量。我也感觉全身乏力，大脑逐渐开始迷糊，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把我从岩石上吹倒。

胥瑶勉强睁开双眼，弱弱地问：“夫君，你……还爱我么？”

我努力让自己逐渐蒙顿的大脑保持清醒，却不明白胥瑶为何要如此发问。我问她：“瑶儿，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胥瑶竭力不让双眼闭合，喃喃说道：“我……已不是……清白之身。我怕……你会嫌弃……我。”

我已无力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慢慢俯下身子，趴在胥瑶身上，努力把嘴凑到胥瑶耳边，缓缓地说：“瑶儿……，我永远…..深爱着你。”

胥瑶闻声，终于紧闭了双眼，她再也不可能睁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脸颊也慢慢变得冰冷。

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好像生命的力量从我身体慢慢被剥离。我知道，分开这么久，我该和家人团聚了。我想，我那才华满腹的堂兄定璟，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定还是那么风流倜傥……。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严岩和杨雄，带着一般勇士们，正急急向这边跑来，而席青，也在这人群中，向我大声呼唤……。

黄昏的晚霞，映红了天际。无数道霞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这崇山峻岭间，把这无际的原野，装扮得多姿多彩。它并没有漏掉这曾经生死的战场，用它灿烂的光芒，射进这狭窄的山谷，使得这片绿绿的峡谷，映出血一般的颜色。

在这山谷边的岩石上，孤零零躺着两个人，男人怀里紧抱着女人，都已没了生命的迹象。只剩搁在岩石上的长剑剑锋，还在往下淌着鲜血，滴答……滴答……，一滴一滴，就像是它流下的眼泪，落在那洁白的鲜花花瓣上，又滑落入青青的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