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能借这次机会将大笔的铜钱凑足的话,就无法开展下一步的计划,如果那样,在那未知的危险来临时,他将依旧没有丝毫的抵御能力,性命攸关,容不得他不在意!
陆浩也能感觉到大哥心中那丝淡淡的忐忑,却不知道许辰忐忑的真实原因,只是将其归结为对这场滔天般大的计划的一些不安。
“这个时辰,应该是开始了!”陆浩尽管心中也很焦虑,但是却尽量将语气放的平缓。
许辰偏着头再沉思了片刻,这才再次打起精神,抓起手中的炭笔,在纸上计算了起来,好在当年高中学的数学没有还给老师,用不了更高等的数学方程,便只能靠着笨办法,一点一点的统计和计算。
陆浩虽然被许辰教了几个月的数学,但是如今也不过才学会二元一次方程,离许辰的水平差的还很远,便只能在边上打打下手。
兄弟两个便在这屋子里一点点的计算着,每算好一些后,陆浩便会将其用小字誊抄下来,用的也是特制的墨水,放入一根细长的竹筒后,便走到门口,掀开帘子,伸手将其递给了等在门外的一位少年,少年拿到后,便飞快地赶往后院的一间厢房,里面全是“咕咕”直叫的信鸽。
取出一只,将竹筒绑在鸽子脚上,随后便拿到院中,伸手将其放飞,腾空的信鸽,便沿着固定的轨道朝着下一个联络点飞去,就这样,细长的竹筒便辗转到了千里外的扬州或是益州,前后不过两天的时间,比快船或是骏马耗得时间短了整整一倍!
豫章城内,忧心长安之事的人却不止许辰一人!
豫章城西北部的富人区,卢家的宅邸内,卢宗保正焦急的在大哥的书房内转来转去,并不时抬头看看屋内的那尊精致的铜壶滴漏。
“老二,你别再晃悠了成不?晃得我头都大了!”坐在书桌前的卢宗泰皱着眉头说道。
“大哥,我这不是着急嘛!如今这个时辰,朝会上的争论应该已经开始了!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卢宗保面带焦虑的冲着大哥说道。
“唉!既然朝会已经开始了,你在这晃来晃去也没用啊!还不如好好坐下来看下书呢!”卢宗泰用手中卷起的书本敲了敲桌子如是说道。
“我这哪还有心思看书啊!”卢宗保闻言,也停下了走动,坐了下来,但是要想让他和他大哥一样处乱不惊,他还真做不到!
“大哥你也真厉害!都这种时候了还能看得下去书!”卢宗保轻声笑道,脸上露出的确是真心的赞赏。
“呵呵,大哥我脑子转的没你快,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慢下来多想想,慢工出细活嘛!”卢宗泰笑道。
“哈哈!所以咱两兄弟一动一静,一快一慢,配合起来才是天衣无缝嘛!”卢宗保大笑道。
卢宗泰笑着看了看弟弟,遂又低下来看起书来。
豫章城出了西城门往西山的方向走上四十里路,有一个小镇,便是柴七当日夜探过的那座平凡小镇。
此刻,在小镇的中心位置,有一片古色古香的低矮建筑,一座四进的小院内,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正偷偷摸摸的四下张望着。
待看见四周一片寂静之后,这才装模作样的挺直身子,大摇大摆的走向西北方的一间小屋。
小屋的门窗早已封死,一把厚重的铁索就挂在门把手上。
青年走近后,连忙冲着小屋内低声唤道:“公子!公子!”
“落……冰……!嘶~你吗?”屋子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怪腔怪调,但是门口的青年依旧能辨别的出来,因为这些日子来能关进祖宅小黑屋的人便只有他家的二公子万世俊了!
万世俊前几日被他爹狠狠的扇了一嘴巴子后,当时还只是流血,隔天,下巴便肿的硕大,如今说话需要花费好大力气才能将声音从那两片厚厚的嘴唇中送出去,但是这样一来却又再次引动伤口,不时地发出一阵抽搐的声音。
“公子,是我!”罗斌自然也能猜到他们家公子现如今的状况,心头不由得一酸,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悲凉。
只是屋内的万世俊却没时间去管这些,他连忙将头靠近两扇门之间那唯一的一丝缝隙,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冲着外面的罗斌说道:“罗斌,今天这个时辰想必长安皇城内的大朝会已经开始争斗不休了!”
“这些事由老头子去管,我要你去做几件事,你附耳过来!”
“好的,公子!”说完,罗斌便也将脑袋凑到了那条缝隙处。
“你赶紧去把咱们那几个人召集起来,然后拿着以前准备下来的一些铜钱赶紧去衙门……”
“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了!公子保重!”罗斌也分得清轻重,虽然心中担忧自家公子,但是却没有留下多待片刻,因为他知道,对于现在的公子来说,这些正事远比身上的那点痛苦来的重要的多!
罗斌一走,小黑屋内的万世俊便松了一口气,靠着木门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的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身上全部的力气。
万德昭当初说是一滴水都不能让人送过来,但也不能真的把自家儿子饿死不是?所以为了维护家主在盛怒下所下命令的权威性,万家祖宅的这间小黑屋,在很久以前屋顶便有一道口子,上面插着一道细长的铁片,下雨天的雨水或是清晨朝露便会顺着铁片往下流,渐渐地便在屋子内的泥土地上汇成了一个小洼,里面有着一些水,只是这水……实在不怎么干净!这也算是万家对子弟们的另一番惩罚吧!
罗斌走后,在小黑屋的另一侧房间,一个老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摇了摇头,便重新闭上了双眼,开始继续打坐。
而豫章城内最后一个牵挂着长安大朝会的人自然便是太守王冼了!
太原王家不愧是千年的豪门大族,至少在信息的传递方面不比许辰的飞鸽传书要差,甚至在长途的传递中还要更胜一筹!
王冼上元节晚上做出的决定,当晚便书信一封,将卢宗保的计划加上自己的想法,一并写了进去,片刻之后,一匹千里良驹便驶出了太守府邸。
一路上换马不换人,马全是一等一的好马!并且事先喂好了催情的秘药,能将马的爆发力在短时间全部爆发出来!千年世家的底蕴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价值十万金的顶级好马,就在这豫章到长安短短的不到十二个时辰内,竟活活累死累残整整十匹!以及那位御马的筑基高手付出了双腿残废的代价!
这便是王家最高一级的信书传递,不到危及家族安危的时刻是绝对不准动用的!而且整个王家拥有这项权利的也只是三两人罢了!
便是靠着这种不惜血本的投入,才能创造出不到一天时间就将信件从豫章送到长安的这般奇迹!
也正是如此,后发而动的王家人才能抢在江东钱氏之前顺利拿下杨钊,也占到了一个难得的先机!
也正是因为这个先机,才让扬州一方的世家豪门完全没有想到作为北方世家代表的七宗五姓竟然在一次会联合起来统一发力,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朱铉退下去之后,站在他前面一些地方的一个身穿深绯色官袍的官员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好险!”
此人便是江东钱氏的族人钱景通!也是这一次扬州海商集团在朝会上的代表!
在江东钱氏家主来到长安之后,便和钱景通联系上了,钱家家主在拜会李林甫之后又去了一趟曲江池的杨钊府上,杨钊那厮乃是个泼皮出身,睁眼说瞎话那是常有的事!
只是可怜我们的堂堂世家之主,因为心中着实在意,一时间却也没有察觉出杨钊那异常热情的表现下的不同寻常之处,以至于为今日的失败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