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晨瑶慢慢地从粗大的榕树后走出来,身子软软地靠在树干上,掐了片树叶,寂寞地吹响了乐声。
晨瑶站得远,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拥抱,牵手……那些温情,她从未拥有过。
飘飘渺渺的乐声,在夜风里和枝叶一起抖动,本以为会落泪,却眼睛干涸火辣,只瞪着那扇轻闭上的门,一声一声,断断续续地吹。
她从来知道他的心在天下,以为只要相伴便好,哪知才一回京,便有一个叫渔嫣的女子大步闯来,毫不客气地把她从他的身边挤开,就连争都没来得及争,他的心就这样坠进渔嫣的怀里去了。
她呜呜咽咽吹不下去,恨恨的把树叶砸碎,丢到一边,再伸脚用力地踩着,直至碾进泥里,这才转过身,额头使劲触在树上,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楚。
能在人前装得无动于衷,在一人独处时,却怎么都欺骗不了自己痛得满是裂缝的心。晨瑶就快憋不住气,她真想马上执起长剑刺进渔嫣的胸膛……没有她,御璃骁谁也夺不走!
“小姐。”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晨瑶闭了闭眼睛,飞快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头看向来人。
他戴着斗笠,半压着,露出黝黑削瘦的脸。
“赛弥,怎么才来?都过了半个时辰了。”晨瑶眉头轻拧,不悦地问。
“给你。”赛弥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布包,递到她的手里。
晨瑶揭开了布包,里面是一根镶着绿玉的银钗……
“干什么?我要你的东西作甚!”她拧拧眉,把银钗丢回来,冷冷地问。
赛弥又把银钗递回来,抬起双瞳,低声说:“细珠淬药,用过之后和普通无异,不留痕迹。”
晨瑶怔了一下,赶紧又把银钗拿回来,捧在手心里看着,惊喜地问:“你做出来了?”
通常以首饰为下毒工具,都注进钗环的中间,而这银钗却是做成了雀儿衔珠的造型,鸟嘴里衔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与最普通的珍珠没任何区别。
“嗯,炼这珠子费了些神。”赛弥点头,盯住了她红通通的眼睛。
“我父亲可好?”晨瑶发觉他这眼神,微微侧身,把钗戴进发中,小声问。
“好。”赛弥犹豫一下,低声问:“你可好?”
“很好。”晨瑶匆匆说了句,转身就走,“父亲和你说过了吗?我让你留下来帮我。”
“是。”赛弥跟在她的身后,看她的眼神有些痴迷。
晨瑶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赛弥,这里是王府,有很多规矩,见着他之后,要见王爷,以后要跟着她们一样叫我夫人,除了我的话,谁的话也不要听。”
“是。”赛弥轻轻点头。
“夫人。”巡夜的侍卫见到了二人,赶紧停下来行礼。
王府里的侍卫分为七队,这队的侍卫长董殊看到赛弥,有些疑惑地走了过来询问,“夫人,这位是?”
晨瑶大大方方地点头,轻声说:“这是神医谷的人,叫赛弥,是我父亲派来保护我的,我前些日子向王爷说过的。我常去军营帮着将士们治病疗伤,要用的药和方子军中大夫不太懂,我们神医谷的人最熟悉,可以少了很多麻烦,以后赛弥就专帮我跑腿办事,饷银也从我的例银这里扣,只是晚上休息和你们一起。”
“是。”侍卫长赶紧一抱拳,笑着向赛弥点头,热情地说:“赛弥兄弟,跟我来吧,先去洗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带你熟悉环境。”
赛弥向晨瑶行了个礼,跟着侍卫长董殊走开。众侍卫又向晨瑶行了个礼,继续往前巡视。
晨瑶是神医谷之人,御璃骁救命恩人之女,医术高超,常为将士们治病疗伤,在军中颇有威望。
晨瑶看着他走远了,抬手摸了摸发间的银钗,轻吸了一口气,慢步往前走去。有了赛弥这帮手,她便省心多了。
渔嫣有阿朗,她有赛弥,总能让王爷厌了渔嫣,恨了渔嫣,弃了渔嫣,废了渔嫣……
池城的夜,有点儿冷清,一是因为要打仗了,二是因为这小城本就是个纯朴的地方,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御璃骁拉着渔嫣的手,大摇大摆地踩踏着月色,往池城东面的一家小酒馆走去。
身后有两道身影斜斜过来,渔嫣好奇地扭头,只见安鸿和锦程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慢吞吞地吊在二人身后。
“他们在后面。”渔嫣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