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幽冥深渊的途中,塔瑟斯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不是一般开心。与之对比之下,是宙斯躺在他膝盖上的昏迷模样尤为可怜。
盖亚看出了塔瑟斯对宙斯的畸形感情,没有出声劝解。
占有欲胜于本身的爱情,现在的塔瑟斯太年轻,完全不了解的他采取了最错误的方式。首先塔瑟斯对宙斯的观念就错了,宙斯不是什么任他摆布的普通神灵,纵然血统没有优越到二代神的地步,但他推翻了克洛诺斯的统治,三代神王的身份足以让他比拟塔瑟斯。
一个是落难之后爬山顶端的四代神,一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二代神。
塔瑟斯的做法时刻都在刺激宙斯的自尊心。
盖亚微微侧过头看向塔尔塔罗斯,从对方的身上看见了冷眼旁观的意味。继续发展下去,他毫不怀疑未来某一天宙斯能一刀捅了塔瑟斯。
于是,到底是劝分还是劝和呢?
这是一个苦恼的难题。
纯白的马车在深渊的天空飞行,唯有前方拖着马车的六匹骏马浑身漆黑,一白一黑互相映衬得极为显眼——这是大地之神的马车。
尼克斯眺望了一下夜空上飞往神殿的马车,无聊之下就拉着厄瑞波斯去探望哥哥,总觉得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最后黑夜女神和黑暗之神的身后多了两个小尾巴,埃忒耳和赫墨拉跟着他们一起前往神殿,打算找近期急疯了的塔瑟斯聊一聊。
神殿的大门未关上,尼克斯发现主殿没有他们的身影,就和厄瑞波斯留下,而她的儿女没什么顾忌的往塔瑟斯的偏殿跑去。
宙斯躺在床上不置一词。
塔瑟斯坐在床边想要哄情人,可惜语言技巧不达标,宙斯的脸似乎更黑了。
“你先照顾着他,有什么需要对我们说。”盖亚把他的情况在塔瑟斯耳边一说,随后离开了这间偏殿。塔尔塔罗斯在殿外看见他,问道:“盖亚,解不开宙斯的封印吗?”
作为塔瑟斯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很期待对方的出生。
“强行解开会损伤神躯,他这个封印下的特别狠辣。”盖亚边走边和他解释,塔尔塔罗斯有些失望,宙斯的这幅样子就不像会生下来,而且宙斯有吃老婆和孩子的前科,不把他逼到无法忍受的境地,他估计愿意学克洛诺斯来禁锢孩子的出生。
盖亚随后一笑,给了一个好消息:“孩子应该不止一个。”
塔尔塔罗斯的心情刚扬起,但是思路一转,想到某个奇妙的可能。他迟疑的说道:“哈迪斯和波塞冬不会在他肚子里吧?”
盖亚:“……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他一瞬间理解宙斯为何坚定的不想生孩子了,不仅哥哥可能在他肚子里,没准以前的姐姐或妻子也在他肚子里,这样的人生完全想死一死。
大殿里,盖亚和塔尔塔罗斯在走廊里碰到了埃忒耳和赫墨拉。两个小辈缠到盖亚身边,一个撒娇一个卖萌,双眼皆是好奇。其中赫墨拉问道:“大伯,塔瑟斯现在怎么样,那个情人追回来了吗?”
“宙斯就在他那里,你们去看看便知道了。”
盖亚拍了拍赫墨拉的脑袋,示意他们去找塔瑟斯玩,知道大伯要去见自己的父神和母神,赫墨拉就蹦蹦跳跳拉着埃忒耳走向了后面。
走廊空旷下来,塔尔塔罗斯忽然说道:“你真受欢迎。”
盖亚一语双关的说道:“在凡人的世界里,你比我受欢迎多了。”塔尔塔罗斯想询问原因,却见盖亚快步走了几步,在前面悠然笑道:“没办法,我这类一看就花心,在凡人的眼中冰山型更忠贞可靠。”
走过了寂静的走廊,主殿的位置很快映入眼帘,他们见到了前来探望他们的弟弟妹妹。
盖亚打趣道:“你们来得真巧。”
“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哥哥。”尼克斯听出了盖亚的愉悦心情,不由眨了眨美眸,她记得这段日子塔瑟斯跑去大地了。盖亚让塔尔塔罗斯把神座升起,四位初代神坐在一起聊起天,盖亚很快说出了‘喜事’。
“宙斯怀了塔瑟斯的孩子,又有新的三代神了。”
“这么快?”
尼克斯望向儿女离去的方向,不禁对哥哥埋怨道:“埃忒耳到现在都没决定和谁在一起,偏偏赫墨拉也不急,我和厄瑞波斯想要隔孙子都不容易。”
厄瑞波斯也忧郁了,谁让这对儿女是他们的心肝宝贝,骂又骂不得。
尼克斯这时想起一件事,困惑的说道:“我听埃忒耳说过,他和妹妹都没在宙斯身上感觉到神格,你们打算怎么办?不把神格给宙斯,小心他的孩子从神灵变成半神。”
“不用担心,宙斯的孩子一定是神灵。”
盖亚抿唇微笑,三代神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神,尤其是未来的他向来子嗣繁多,儿女之中优多劣少,堪称众神之父。
这边兄妹之间融洽的聊着儿女,另一边的偏殿里,埃忒耳和赫墨拉的出现仿佛成为了点燃炸药包的最后一根火苗。面对着惊奇他变成神灵的兄妹俩,宙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哪里不是神了,哪里需要沾塔瑟斯的光了!
不就是辈分晚了一辈吗!他的身份也不差啊!
埃忒耳看见他的不满,好笑的说道:“为什么不甘心,就算你现在成神了,又不是和我们同辈的二代神,为塔瑟斯生下孩子有那么痛苦吗?”
宙斯的脸色不变,藏在被子里的手背上的泛起青筋。塔瑟斯感觉气氛不对,连忙制止了埃忒耳继续说下去,虽然他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宙斯骨子里的高傲不做假,连对待父神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仿佛他们——曾经认识。
塔瑟斯心中一惊,想起宙斯设下的封印即使盖亚都无法直接解除。
这岂不是另一种异常。
赫墨拉突然倒退几步,一道雷电骤然闪烁,躲避不及时的埃忒耳被击中个正着。床上,宙斯的脸上挂起欺骗众生的无辜,蓝色的眸子冷酷一片,充斥着不寒而栗的意味。
他平淡的说了一句话:“这是警告,光明太空之神。”
不是平辈之交,亦不是三代神对二代神的口气,他以昔日神王的身份居高临下看着他。宙斯不是没见过埃忒耳,与克洛诺斯一战,他借助了尼克斯女神那边的力量,埃忒耳相当于他的一个临时下属罢了。
神力的出现惊动主殿的四位初代神,盖亚走过来看了看他们的情况。
宙斯生气了,这毋庸置疑。
盖亚瞥了一眼发丝焦黑的埃忒耳,他身上似乎被雷电打得疼痛,正躲在尼克斯女神那边抱怨。尼克斯有点不悦,本来对宙斯良好的感官一落千丈。
塔瑟斯安抚着情人,想给尼克斯女神告罪,却听见宙斯冷静的说道。
“盖亚殿下,我有错吗?”
“没有。”
盖亚的唇角带着笑意,公正的答道。
尼克斯幽怨的看向哥哥,哪里有这么偏帮儿子情人的?发现盖亚没给她解释,她又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塔尔塔罗斯,气恼道:“塔尔塔罗斯,你来说说谁没理!”
赫墨拉帮腔道:“是他用力量打我哥哥。”
被牵扯入其中的塔尔塔罗斯面色淡漠,他在厄瑞波斯疑惑的视线下指向埃忒耳,声音低沉优雅的说道:“埃忒耳,宙斯的实力在你之上,所以是你在挑衅他。”
埃忒耳膛目结舌,“怎么可能!”
如果宙斯比埃忒耳弱,自然是对方挑衅埃忒耳。塔尔塔罗斯漫不经心的想到,有时辈分并不重要,最终的成就才决定了一切。
“的确如此。”
盖亚含笑点头,认同了塔尔塔罗斯的这句话,孰是孰非,力量即身份。
尼克斯狐疑的打量起宙斯,除了一个没见过的雷霆神职外,没什么稀奇的啊。盖亚在尼克斯的耳边说道:“去用手摸他的额头。”尼克斯听闻走上前,宙斯没有拒绝,一脸坦然的任由尼克斯来确认神职。
黑夜女神颦起眉头,试了几次才放下手。
埃忒耳期许的看着母神,等到的则是尼克斯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家埃忒耳不争气。”说完,她把埃忒耳和赫墨拉带走。厄瑞波斯满心好奇的想问盖亚,盖亚没答,反而说道:“我明天去找你们,你先回去吧。”
一路上,埃忒耳疼得龇牙咧嘴,赫墨拉心疼的在帮他治疗伤痕。
他委屈的问道:“母神,我哪里不如宙斯了!”
尼克斯忧伤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一枚神王神格足以把差距磨平,然后宙斯体内还有其他三颗同样不弱的神格。倘若只有神王神格,她还能误解乌拉诺斯抽风的退位了,但是另一颗天空之神的神格让她震惊了,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厄瑞波斯对妻子说道:“明天盖亚会来找我们。”
尼克斯道:“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宙斯体内的神格太离奇了。”
深渊神殿里,塔瑟斯也试探性的把手放到宙斯额头上,奈何宙斯直接拍开了他。盖亚在旁边说道:“没用的,你的力量不足以看穿他的封印。”
塔瑟斯茫然道:“还有封印?”
“嗯,好好对待他吧,全盛时期的宙斯应该可以与你一战。”
盖亚到底揭露了一点宙斯的老底。他喜欢有实力有野心的神,如果宙斯不那么花心,他很乐意在解除诅咒之后让塔瑟斯和他在一起。
退出了偏殿,塔尔塔罗斯反手抱住了盖亚,吃味的说道:“你怎么会欣赏宙斯。”盖亚感觉到脖子上呼吸带来的细痒,斜睨着他,说道:“你要是勤奋一点,没准以后我们能去冥河尽头挑战父神。”
塔尔塔罗斯惊道:“你的最终目标是打败卡俄斯?”
盖亚伸手冲他摇了摇,笑容无害的说道:“我的最终目标是让他安心去睡觉,别——又——在——偷——窥——我——们。”
语罢,他的视线锋锐如刀的看向虚空。
虚空的另一端,睡醒后又注视世界的卡俄斯惊愕,第一次被盖亚抓到了偷窥。他试着把视线稍微转移少许,盖亚的目光紧盯不放,仿佛透过空间已经看见了他。
卡俄斯传音给塔尔塔罗斯,问道:“他怎么感应到我的?”
塔尔塔罗斯的耳朵微动,听见卡俄斯的声音时,他暗惊,父神真的没去睡。他实在不想替卡俄斯传话,然而卡俄斯能交流的对象只有他,被烦到一定境界的塔尔塔罗斯不得不说道:“盖亚,卡俄斯让我问你怎么感应到他的存在。”
“这种暗搓搓的视线除了他还有谁?”盖亚嘲讽一声。发现塔尔塔罗斯早已习惯了塔尔塔罗斯的偷窥后,他语气不善的说道:“塔尔,他连我单独沐浴都看。”
塔尔塔罗斯:“……”
他干净利落的用神力隔断联系,卡俄斯的声音顿时如万里之外般虚无缥缈,直到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卡俄斯在虚无之地呆滞一秒,不仅是盖亚成长了,塔尔塔罗斯也学会了如何屏蔽他的联系。
家门不幸啊!
盖亚感觉卡俄斯的视线彻底消失,就淡定的往前直走。
塔尔塔罗斯快速跟上,疑惑的发现盖亚走出神殿,又驾驶起飞天马车,看样子要再去奥林匹斯山一趟。塔尔塔罗斯踏上马车,两神独处,柔软宽敞的马车里营造出舒适的气氛。
他抚摸着情人落在车厢里的金发,亲密的说道:“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过去?”
“我怀疑厄洛斯的神格异动是宙斯引起的。”
之前走的匆忙,盖亚回来后联系宙斯怀孕的情况来看,怕是法则认定宙斯肚子里的孩子为‘神王的嫡系血脉’,神后神格自然要给血脉的另一边亲人。
塔尔塔罗斯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用温和的嗓音诉说着这些猜测。指尖在金发上绕个圈,深渊之神慵懒的说道:“的确如此,神王自己孕育的孩子才是嫡系中的嫡系,法则最在乎血统的问题了。”
“要让厄洛斯稳住神格的方法,似乎只剩下一种了……”
盖亚目露异色,两个神格不能并存,目前乌拉诺斯的神王神格占据法则的承认,所以只要让神王的‘嫡系身份’转移到他们的后代身上即可。
塔尔塔罗斯一怔,古怪的说道:“你想让乌拉诺斯生孩子?”这样一来,由二代神王孕育下一代的血脉,直接战胜三代神王的血脉,倒真的能让法则把立场定下来。
“这要看乌拉诺斯自己的态度,我无法干涉。”
盖亚没有把话说死,反正神王位置是乌拉诺斯的,只是神后位置会出现变动,一不小心落在塔瑟斯的身上也不无可能。
奥林匹斯山上。
一听有这种奇葩的事情出现,厄洛斯眼睛发亮,自然而然的想到如何把乌拉诺斯扑倒。而乌拉诺斯在看见妻子萌生念头的一刹那做出决定,坚定的说道:“我不干,大不了让厄洛斯怀孕,我不信我和她的孩子争不过宙斯肚子里的孩子。”
厄洛斯用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乌拉诺斯死不松口。
神后大哭,道:“生一次孩子怎么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神后神格飞走吗?”
“神后神格飞了,我们再去拿回来呗。”
乌拉诺斯头都大了,都怪那个从另一个‘未来’来的宙斯,不、不,宙斯肚子里是他弟弟的孩子,怪只怪立场不坚定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