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安王府内,邵伦静坐棋桌边,他眯着眼,沉默不语,在心中暗自思虑。眼前这个假扮安王的枯槁男子,虽说性子已然好转,慢慢融进了那个以勤政著称的安王角色中,甚至对待家眷还有过之,但是,这家伙明显的报复心太重。
又要如何处置?
徐文魁长身而起,淡淡说道:“不过是几只老鼠而已,当初我单单举着火把便让它们不敢侵近,大仙能耐非凡,也不知缘何如此大怒。”
这家伙却也是个倔脾气,明知现下邵伦已动了杀心,还出言挖苦。邵伦说他报复心太重,却还有一点,这人怕死,但若真给逼急了那就如疯狗一般不管不顾。
邵伦暗感头疼,心中却是一动。怕火?当初自己在那座道观之中,确实因为投鼠忌器,怕将满园花草给毁去,只使用符剑,并没有施展火鸦术,若真是怕火…
他心中有些欣喜,只因实在是忌惮那玄妙土遁之术。但脸色却并没有多加好转,仍是冷声道:“那便如你所说,但那座道观又为何空荡无物?”
“嘿!”徐文魁嗤笑,语气不冷不热,道:“你若要杀我,动动指头便是,又何必找这些理由!我告知你地点,难不成还得保证你寻得宝物?”
邵伦皱了皱眉,伸手入怀。
脱了蟒袍的枯槁男子眼中虽有惧意划过,却仍是仰头前走一步。
两张暗黄符篆落在棋桌上,其上赤红线条纵横交错,隐隐散发着热意。
邵伦长身而起,向院子外走去,恨恨道:“你嘴巴太臭,我就当是在放屁了。倘若今后你这毛病还改不了,再遇到脾气也不好的修仙者,就像当初使用符剑那般催动这两张火符,也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保重吧!”
两张火鸦三千符静静躺在桌子上,徐文魁眼望院子外,脸上阴晴不定。
荆州城外,一道青光遁空而过,直向东方而去。
邵伦撒土为遁,在空中架起虹桥,要重返河西走廊以东——十万大山中那座道观。
他从燕地回来的路上,半个月内共画了五张火鸦符,前往妖山,只剩下了三张。
留给徐文魁的那两张并不是邵伦一时心血来潮,他当初从虎头山逃亡至荆州城,‘借’走了安王府内半园花草与一支符剑,虽然不还上徐文魁也不能把他怎样,但他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
修仙求道,若是修得心中有愧,还修了做什么?说他以德报怨也好,假仁假义也好,钟家女子那般待他,大义在前,邵伦将心比心,又如何会去欺负比他要弱的人?
此时已是开窍境第四层境界,又有以攻杀为主的三张火符与一张布有神纹的七字弑杀符傍身,邵伦仍是小心翼翼,慢慢降低了遁行高度,渡过一条湍急河流,径直往东边妖山中遁去。
他要去寻那一尾曾与他相依为命的赤红小蛇。
大山中寂静无声,连虫鸣鸟语都无,邵伦于当初在此解渴的那汪泉水边停了下来,想起了小蛇在泉水中肆意撒欢的一幕。
他叹了口气,正要抬步前行向那座道观,身后蛙声一阵,极为急促。
邵伦双指捏住符篆,猛然转身。
一只半丈高的蛤蟆飞窜出草丛,纵身一跃,将一棵大树撞断,落在不远方。
它用四肢撑起身体,口吐人言,回身就说:“小子,快、替大爷我将那家伙拦住,不然我生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