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欢云端姑娘的,这一点,他知道,即使义父这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布先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在第一聪明人面前撒谎,那和天下第一蠢蛋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辰源一向很懂。
所以他是辰源。
所以他一直都是“青衣楼”的第二号人物。
辰源也很清楚:要不是自己从不对义父有所隐瞒、忠心耿耿,他这“副楼主”的位置,恐怕早已换做他人了。
毕竟,单以能力而言,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两个义弟,文武全才的楚羽和坚韧卓绝的柳生寒,并不比自己稍差。
一个能在同样优秀的群体中,成功脱颖而出的人,未必是里面最出色的,但一定是里面最能充分利用自己优势的。
辰源变通才识不如楚羽,果敢决绝比不上柳生寒。他的优势就是与布先生那近二十年艰苦创业的情感岁月、和一颗生死与共的忠贞之心。
布青衣很喜欢辰源。
因为他知道辰源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有野心、有志气、有魄力争做老大的人,抬眼遍地,比比皆是;但一个有野心、有志气、有魄力却只愿坐稳他的老二的人,才是万中无一、罕见绝有的人物。
毫无疑问,辰源就是这样万中无一、罕见绝有的人物。
布青衣丝毫不担心辰源会被个人情感冲昏头脑,他更不必担忧辰源会因为云端而背弃自己转投“大风堂”。
布青衣知道,他不必多问,这是他等待对方开口的时侯,也正是辰源该开口说话的时候了。
这许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他们两父子之所以能合作无间,便是因为他们各自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各自站定好自己的位置,各自做好自己的该尽的本分,这充分信任彼此、默契配合的成果,就是使得“青衣楼”,在短短十一年间,跻身“京师”四大帮会之一。
辰源果然开口说话。
他说:“云大龙头通过大小姐,隐约有招源儿为婿的意愿,并暗示我过去之后,可继承‘龙头棍’。”
辰源开口说话的时候,轩眉深锁,有着一股抹不开的忧愁。
“云飞扬之所以如此急于布置,只有一个可能,”布青衣道:“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辰源道道:“毕竟他已经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
布青衣点首道:“时间对一个老人而言,非常的重要。”
“时间对我们年轻人而言,也同样非常重要。”辰源道。
布青衣嘴角似乎微微有了些笑意:“所以我们要抢在云飞扬下手之前下手,彻底解决‘大风堂’。“
“如果下手,”辰源沉吟道:“我们就要找一个最好的时机下手。”
“这样的时机,目前就有一个。”布青衣道。
“烟卿和二弟的婚礼。”辰源声音低沉的几不可闻。
“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会选择在孙小姐大婚之夜奔袭‘大风堂’,没有人。”布青衣靠在轿壁上,把双手放在袖子深处,仿佛自己正在拥抱着自己。
天色将明。
今天,是“青衣楼”孙小姐布烟卿和二公子楚羽的大喜之日。
今晚,就是“京师”两大帮派决一存亡之夜。
在远离前厅喧嚣的后院,柳生寒在练功。
柳生寒每天早上,都要闻鸡起舞,早起练剑。
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个人武功要练好,除了“悟”,更重要的是“勤”。
人的悟性,是来源于天分;而天分与生俱来,是不能强求的。
所以,放眼江湖,习武者如过江之卿,然能开门立派的大高手、大宗师却万中无一。
勤能补拙,勤勉能成为高手,但不能因而成为宗师;一个有天分、有悟性的聪明人,既勤劳又肯吃苦,那就会成就超凡卓越修为了。
柳生寒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每天都练剑、练气、练忍器。
无风无雨,十七年如一日。
背后有强大的气场接近,无声无息,要是换做别人,一定感觉不出来。
但他是柳生寒。
他及时同身,他一回身,就看见了今天衣衫光鲜、喜气满面的的新郎官。
楚羽神色凝重的道:“三弟,义父和大哥让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