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雨笠竹蓑青年,缓缓举起一只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缓缓的道:“沉中侠,沉大人,你总算还没忘记独孤。”
沉中侠依然笑态可亲的道:“你独孤残峰是本座最得力的手下,我怎么会忘记呢。”
“哦?”独孤残峰冷笑:“是吗?”
沉中侠用手一引火炉旁烤火的高个女子,又道:“当然还有何木木何姑娘,两位捕头曾为本座出生入死,屡建大功,本座怎可忘记?”
那高个女捕头何木木,伸手入蓑衣内,表情依旧木然地侧面移步道:“沉老总还没忘记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还真难得啊!”
独孤残峰手按刀柄,同时从正面缓缓逼近沉中侠:“只怕沉老总做了亏心事,心虚不愿意见到我们这些旧部吧?”
沉中侠似乎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道:“独孤捕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独孤残峰仰天打了个“哈哈”,语调猝然转为激烈而凄厉:
“我们三兄妹为你沉老总效死命,私吞了‘财神赌团’五百万两黄金,造成了数以百计的商铺倒闭、家破人亡,狙杀五财神黎元芳,帮你藏银护宝,为的就是你的承诺,事成之后,你图霸业,我们得一笔银子以安顿极家小,我手下的老兄弟甄嬛传,就是因为这个承诺丢了命!
我们‘六扇门’的一票兄弟姐妹,为保护你的黄金,流血流泪,但是你瞒着我们暗中提走了黄金,更丧尽天良的在藏金处埋设机关炸药,自己却卷走金宝,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远走高飞,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韩飞燕姑娘,都做了你的棋子,弃而不顾!
但是老天有眼,你意想不到啊,阴银刃死了,我姑母也被害了,可是我独孤残峰,却活了下来!”(参见《终南晚》卷)
何木木恨声道:“我们兄妹离职,经‘六扇门’旧日的关系网,天涯海角的追到你,不但要索回我们应得的那一份钱,还要取了你的狗头,为枉死的兄弟姐妹们偿命!”
沉中侠听罢,浓眉一扬,长须也跟着一扬,他豪笑道:“哈哈!你们杀了我,怎么能知道黄金藏在哪儿?”
何木木怒哼一声,“铮”地自蓑衣内抽出一把带尖带刃带刺带钩的“四不像”古怪短刀来。
独孤残峰忙举手制止,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只想得到我们该的那一份,牺牲的甄嬛传的老婆孩子,失踪的贾不娘‘河南’老家的老爹老娘,他们都需要靠这笔卖命钱活下去!”
沉中侠从坏了掏出两张银票,笑嘻嘻地道:“看在我们主顾一场,我就大方一点,这二百两银票,就替本座少给他们的家人过活讨生计吧!”
独孤残峰再也按捺不住,“唰”地自腰间拔出一柄蓝湛湛的“缅刀”,刀尖似蓝蛇乱颤,直指向沉中侠,厉声道:“姓沉的,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手里赚着五百万两黄金,却拿这几个小钱来打发我手下兄弟的丧葬安家费,你、你于心何忍?!”
沉中侠收起银票,忽然叹了一口长气。
何木木木然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沉中侠又叹一声,道:“可惜啊!”
何木木木然的问:“老婆你可以牺牲,儿子你可以不顾,你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可惜……”沉中侠面带惋惜之色:“可惜本座留在‘小终南’山的布置,没把你们一起炸死,而你们到头还是自己伸长脖子上门来送死。”
独孤残峰一听,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棺材我们已经给你订好了,要死也是你先死!”
他那抖动的“缅刀”,骤然间化成千百点寒芒,好像有数百十条蓝色的蛇,一齐吞噬向沉中侠的面门。
那沉中侠长髯掠起,袍影飘逸,退向内间。
忽见又一道怪芒幻起,亮若烈日,夹着呜咽急风,飞切沉中侠后颈!
——何木木也出了手!
神态优雅的沉中侠,就像一个烹国宰相,在自己书房里看完了一卷书、再翻阅另一卷书般雍容安然,他游走之势倏止,足靴蹲沉,脚踏七星,已向棺材铺门口倒掠了出去!
只可惜,门槛上还有一个披着蓑衣的矮小阴脸女子。
矮小女子已从皮靴靴筒内侧,拔出一把淬毒寒匕,棺材铺里的两个同伴,也挥舞这缅刀和怪刃,追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