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美且俊,妖且魅,他喝茶的动作和神情,羞赦娇怯,好似把茶当作他的初恋,端着杯子的手也那么轻柔无力,仿佛每轻呷一口茶,都是跟情人打了一个招呼似的,好像客栈里发的事儿,跟他们毫不相干般。
两个少年仆者,一腼腆、一阴郁,他们在为主人殷勤斟茶倒水,拭汗熏香,好似浑然不知,刚才这里杀了人、流了血。
屠斩沉哼一声,又打量了东南角那桌客人一眼,就一眼,绝不多看。
那个精神不振的青年兀自沉睡若死,雷打不动;那个双面人仍自自导自演、自说自唱;那位骄傲的少年,倒是好像发现了屠斩在注意他们,他举杯像对方示意,好像在敬酒一样、祝贺屠斩长命百岁大杀四方东成西就儿孙满堂一般寻常。
难道,这些人对眼前的血腥杀戮,早已见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家常便饭见怪不怪?
冷若芊脑海里念头飞转:“一个屠斩,已经够恐怖的了!难道这两桌人,是和‘杀人王’同一路的?看情形又不太像……”
冷若芊跟花十八的想法,又不相同,她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道理让牵累大家一起死,她这样说的:“姓屠的,你要报仇,就冲姑娘一个人来,用不着杀光这儿全部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留在客栈里的人越多,造成的牺牲就越大,反不如希望这魔头网开一面放这些人逃生。只有活着出去的人,才能把这里的状况传出去,才会让“老字号”、“太平庄”、“花家”的亲友警觉驰援,为他们报仇,总好过留在这里一起断送性命!
“无辜之人,也必须死!”屠斩给出的回复,斩钉更截铁!
“为什么?!”人客里一个本来高大威猛而今却因惊慌失措而没有了半点英雄气概、臂缠流星锤的镖师,站出来不忿的喝问:“我们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本王要拿你们祭刀,要为青龙老大立威。”屠斩喝完了茶,抹抹嘴,干笑道:“不杀光你们,就无法树立我们青龙老大一统武林、君临天下的不世之威!”
花十八怒道:“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权力帮’一班高官雄霸作风阴沉,‘富贵集团’那些王侯内戚手段傲岸,都不及你们‘青龙会’这些走狗不分青后皂白、乱杀无辜!”
“走狗?”屠斩怒笑伴着长空一道惊雷道:“我是青龙老大的走狗不假,你们还不是一样做着冷北城的走狗?!”
“那不一样!”花十八怒斥反驳道:“我们‘凉城客栈’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赚钱养活自己和家人的!我们接的任务和单子,杀得都是贪官污吏土匪恶霸,从不伤天害理,而你们,恃强凌弱巧取豪夺视人命如草芥无恶不作,我们跟你们,完全不是一类人,请不要混为一谈,请不要侮辱我们!”
“屁话!”屠斩不屑一顾的狞笑道:“骚娘们,你别扮名门闺秀假清高了!死在你床上的书生、男童,还在少数吗?这世间,不就是弱肉强食优胜略汰有刀就是王想杀谁就杀谁吗?”
忽听有人“嗤”的笑了一声,惹得屠斩厉目一扫,才发觉嗤笑者竟是那贵介公子美艳少年。
就听另一个腼腆害躁的清秀少年,娇滴滴、怯生生的问道:“主子笑什么?”
妖魅公子掩着艳薄而弯弧的丽唇,窃笑道:“就没见过杀人只动嘴不动刀的?”
这话明显是嘲笑屠斩的,屠斩不禁震怒,他一怒,他的刀,便惊起了杀人的寒芒。
冷若芊等人也暗恼:这个邪魅贵公子,好像惟恐天下不乱生怕就怕屠斩不动刀杀人似的!
屠斩一字一吐的向三个美少年讲道:“一会儿你们会死得极惨极难看!”
腼腆少年仆者低下了头,显得更羞怯。
阴郁少年从人抬起了头,显着更阴郁。
邪魅公子笑了,出人意表更出人意料的只说了声:“谢谢。”
屠斩也笑了,笑得十分狞狰百分难看千分恐怖:“你们三个小相公都美的很,我想一个一个操够、玩够你们,才让你们舒舒服服的去死。”
“好。”妖魅贵公子愉快的笑着,但眉心却突然闪过一抹赤红:“很好。”
那害羞少年也附和的羞涩笑道:“太好了。”
那阴郁少年眯着眼睛,笑如豺狼的道:“简直是好极了!”
显然,他们都十分服从、顺从妖艳美公子的意思和意愿,恐怕主子就是说地上的一坨屎好香,他们都会奋不顾身的抢过去啃几口还要交口称赞美味绝伦。
突然间,屠斩出刀——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客栈大门足足有十七尺之遥,可是他一出刀,刀光就已到了门口!
那个方才出言喝问外厉内荏的臂缠流星锤汉子,趁着他们对话悄悄潜到门口,正欲要冒险溜出去,但刀光过处,就身首异处!
又杀一人后,屠斩还打不忘清点人数道:“还有四十一个!”
他话还未说完,又有两个人,已一个狂叫、一个怒嘶,分别各往东、西两个窗口没命的飞窜而出。
窗外已黄昏,天色昏暗,小雨淅沥沥的下着。
刀光一闪、又闪,屠斩依然在桌边端坐不动,但分两头逃亡的两人,东边一个突然顿住,一道血线由左肩至右胁、蓦然喷出,人也斜断为两截,向两边歪倒;西边那个人轻功很高,逃得很急,竟给他能一口气掠出窗外,不过他逃出客栈后,才惊然发现自己窜出窗外的只是他上半身而已,他早已被屠斩拦腰一刀两断,他的下半身还留在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