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牙签,就刺在屠斩的眉心,正嵌在屠斩的头颅里。
他披头散发硕大无比的一颗头,自眉间为界,裂开了,跟着他的脸部,也裂开了一条大缝。
人类的头骨,本就是身体里最坚硬的部分,一根小小的牙签,竟有如此的可怕的杀伤力,那他的操控者,岂不更加恐怖?!
屠斩突死的位置,距离狂傲书生那张桌子极近,近的好似伸手可及。
柴如歌也把邪魅的目光转过去,心平气和的道:“楚二公子。”
狂傲书生漫不经心的道:“楚羽一时技痒,小王爷恕罪。”
何去脸色一变,何从低哼一声。
柴如歌依然不愠不火的道:“这般大恶人,谁除去都一样,好说好说。”
楚羽双眉一剔,出现了一副世间绝无仅有的傲色:“听说冷北城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小王爷的不痛快?”
“只怕他对上公孙和雷双响,也不会太痛快。”柴如歌一面说话一面观察着昏睡萎顿的忧郁青年,事实上他已这样观察了好一段时间了,甚至始自于这场大杀戮之前,然后他在问:
“大公子看上去病的相当严重?”
“家兄一向身体不太好,”楚羽坦承不讳的道:“江湖上风霜艰辛,楚羽这次就是与布伯先生,专门请大公子回‘青衣楼’养病的。”
柴如歌看了一眼楚羽和困睡着的辰源之间双面怪人,点头含笑道:“布伯先生好。”
就听那布伯一个粗豪声音抱拳拱手豪气干云的见礼道:“柴王爷好,布拉格有礼了!”
马上他又转成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细若蚊足犹如琵琶半遮面飘飘万福道:“奴家布娃娃见过王家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客栈里所有的人,面面相觑,都震惊住了。
油头粉面的何从又是轻“哼”一声:“装神弄鬼。”
柴如歌笑了一笑,仿佛是表达了他的讥悄与不屑:“凭楚二公子和布伯先生的大才和手段,辰源大公子也只好乖乖回到‘青衣楼’安心养病了,除非——他病坏了脑子,连命都不想要了。”
楚羽笑了起来:“我这位兄长,什么事都爱亲力亲为,这些年太是辛苦,也该好好休息将养一下,‘青衣楼’和江湖上的俗务,有我这个做兄弟的代劳,也是一样。”
“如此说来——”柴如歌凝视着萎靡不振的辰源,哑笑道:“辰源大公子的病是好是坏、病到几时又几时能好,都要看楚羽楚二公子的心情好坏了?”
“如果生病的人,能够乖乖的顺从医生的话,自然能够是长命百岁;”楚羽折扇轻摇,傲笑道:“反之,不配合治疗,说不准,哪天就一命呜呼一命归西,也未可知。“
柴如歌冷笑道:“辰源大公子能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他身体健康着想的好兄弟,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楚羽丝毫无视柴如歌却才对付屠斩的手段,反唇相讥道:“童大公公收了您这么一位孝顺懂事的螟蛉义子,也可算是三生有幸了。”
两个当代锋芒最露、同样野心勃勃的年轻领袖,心照不宣的望了望,然后各怀鬼胎的笑了。
——经历过那场武林浩劫的人们,很少人知道,在一连串的家族阴谋和帮会叛乱的背后,是有一个“二计划”在推动运行。
二,就是代表第二把手,就意味着在某个团体里,你永远离第一只有一步之遥,永远要对“一”俯首称臣俯首听命。
所以,这些江湖的“二”们,就很不开心,很不服气,很想坐上“一”的位置,很想过一把第一的瘾。
所以,很多“二”们,在一个神秘人的联络中和利益熏心的驱使下,秘密的坐在了一起。
包括了被父亲蔡京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权力帮”大公子少傅蔡攸、始终给义父童贯抑制的“富贵集团”少东“小梁王”柴如歌、一直有志难伸为义兄辰源掩盖锋芒的“青衣楼”二公子楚羽、受制于高俅高太尉的“高二党”大佬“刑部尚书”阎罗王、以及对大师兄孟东堂的大当家之位虎视已久的“大风堂”二当家熊东怖。
这些自命不凡不甘雌伏的“二把手”们,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口头联盟,互帮互助,一起推翻盖在他们头上的老大,自己翻身做大哥。
率先发难的是“大风堂”熊东怖,所以其他四家盟友,也都按早事先约定,前后派出了得力人手,入“关东”襄助起事。
如今,熊东怖败了,他就横尸在楼上;楚羽又在不经意间发难,人心,总是在欲望膨胀的时候,露出丑恶的本性。
柴如歌与楚羽,像是在唠家常,说闲话。
忽然,有一行人,在风雨中走进客栈来。
众人簇拥之下的拓拔东野,很威武,也很深寒,他身边是西门大瓜,还有一些商贾、挑夫、书生、走卒打扮的好手。
他们一进来,西门大豆就俯身过去,在拓拔东野耳边,迅速的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