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轮正在欣赏舞女跳舞,神游物外,满脑子的春guang艳景,癞痢头巨震,如受巨杵,痛入骨髓,忍不住跳了起来,惨叫道:“啊哟。”他受惊之下,跳起来用力甚大,把桌子撞得摔在数丈外,牛肉羊腿,滚落一地,杯盘碗碟酒壶,摔得粉碎,美酒溅得到处都是。右手往痛处一摸,软软的,湿湿的,心想又是葡萄皮,他已两度受辱于葡萄皮,恨透了葡萄皮,恼怒之极,抓得结实,使劲往地上一摔,任是非这次用力甚大,葡萄皮入肉三分,一拉之下,连头皮都撕下一块,鲜血涌将出来,顺着额头,滴在地上。
法轮一声惨叫,惊动坐中人,齐向他望来,见他戒疤隐没,鲜血淋漓,竟是中了暗算,无不大骇。
兰无弥三番五次被飞将军折磨得死去活来,心中有鬼,率先大叫,道:“飞将军。”飞将军大名早已传遍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眼下大闹西域,更是轰传一时,这煞星到了,那还了得,无不大骇,吓得大叫道:“我的妈呀。”站起身来,双股栗栗,屁滚尿流。
法轮三次受辱,找不出是谁下的手,正自纳闷,听得飞将军三字,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他。”抄起禅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他甚有勇力,数十载苦修瑜珈术,内力不凡,一顿之下,禅杖入地两尺,地上的石头给震裂了不少,飞溅开来,威势好不吓人,喝道:“任是非,有种就滚出来,和贫僧斗上三百回合。鬼鬼祟祟,暗箭伤人,算哪门子英雄?”圆瞪豹眼,四处搜索,寻找任是非。四顾茫然,哪有任是非的踪影。
任是非心道:“秃头癞痢子,你鬼叫什么?老子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奶奶的,你有眼无珠,竟然连老子都不认得,十足该打。”不声不响,不予理睬。
法轮不见任是非现身,几次受辱,认定了是他所为,哪肯就此罢休,又要喝骂,他身后的佣人,把手中的酒壶往台上一放,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利刃,疾向法轮背心刺落。法轮心系任是非,神思不属,不知身后有变,生死悬于一线。任是非瞧得清清楚楚,心道:“你这癞痢头死了活该,谁叫你对老子不敬,大呼小叫的。”装作没见。
法轮是当世有数高手,利刃透衣而入,寒气袭体,立时惊觉,要回身反击,已自不及,匆忙中,急向前纵,禅杖后掠,径袭偷袭之人。饶是他反应迅速,利刃已在背上划出一道一尺长的口子,好在入肉不深,只是划破皮肤,要是他稍慢,不死也得重伤。法轮武功高强,是当世少有的高手,这一前纵,如在水面滑行一般,不见纵跃。任是非瞧在眼里,心道:“这秃头癞痢子还真不赖。”
佣人被法轮的禅杖逼在一丈外,不能跟进追击。法轮得此机会,一个旋身,转过身来,见是个佣人,大是奇怪,心想自己不认识他,他何以要置自己于死地,喝道:“大胆奴才,活得不耐烦了。快快报上名来,本禅师杖下不杀无名之辈。”佣人厉喝道:“贼子,纳命来。”挥动利刃,扑了上去。法**国师舞动禅杖,迎了上来,二人斗作一团。
就在佣人刺杀法轮的时候,一个乐师双手一用力,乐器从中分开,露出一把剑来,右手一抄,握住剑柄,奋身扑向大禄,厉喝道:“叛国贼子,纳命来。”手腕一抖,分心便刺。大禄喝道:“你是何人?竟敢行刺本王。”饮宴之间,未带兵器,眼长剑已到跟前,他是乌孙有名的勇士,身经百战,临危不乱,抓起桌子,猛力向前一送,桌上的酒肉,杯碗盘碟,顿成暗器,砸向来人。桌子急向前送,迎向长剑。
来人不意他会有这一招,低头缩身,躲避暗器。来人身手甚高,虽是在躲避暗器,长剑前刺,招数不变,嗤一声,刺入桌子一尺有余。大禄正是要他长剑穿桌,双手一绞,要夺下他的长剑。来人亦有勇力,腕力甚强,握住长剑不动,呛啷一声,长剑齐柄折断,剑身插在桌里,来人手里只余剑柄。来人应变甚速,把剑柄奋力向大禄面门掷去。大禄桌子上举,剑柄打在桌子上。来人正是要他这么做,桌子上举,胸前空门大开,欺进身去,展开扑击摔角之技,近身搏斗。大禄手上有桌子,近身搏斗不便,双手叫力,桌子脱手,砸向来人头顶。来人向左侧跨一步,避了开去,展开近身搏斗术,扑了上去。大禄手中没了桌子,运使灵便,展开近身搏斗术,迎了上去。一个是军中猛将,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富,一个勇力天生,誓在必得,各展一身所学,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就在大禄和法轮被袭时,一众乐师从乐器中抽出武器,还有几个舞女,从裙衫中掏出兵器,向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扑来。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是为赴宴而来,没带兵器,如何抵挡得住,被杀伤了不少。兰无弥身为匈奴勇将,身经百战,只怕飞将军一人,余者不在眼里,丝毫不惧,与一众人空手搏斗,杀了一个乐师,夺得兵器,胆气顿壮,杀作一团,护住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乌孙群臣和匈奴人众才没被杀伤得更多。
任是非不知这伙人的来历,不知是帮他们好,还是帮大禄好,一时心意难决,坐在椅上,静观双方搏斗。任是非身着匈奴服装,行刺一方把他当做匈奴人,见他坐在椅上,悠闲自得,有几个人扑了上来。
任是非丝毫不放在眼里,心道:“粒米之珠,也敢放光华。”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直到这些人靠近身来,施用巧劲,在他们兵器上一阵拨弄,一时间,这帮人自己人杀作一团。这些人不知任是非从中弄鬼,还以为自己人和自己过意不去,往自己身上招呼,不住地出声喝止,全然无效。好在任是非不知他们的来路,手下留情,要不然的话,定会杀伤不少。任是非把这些人当猴耍,自有一份乐趣,也不想他们受伤,这才保得他们自始至终,没伤得一点皮肉。
任是非一边玩乐,一边观斗,心想行刺一方虽是人人悍不畏死,奋力搏斗,毕竟人数有限,要是惊动了守值兵卒,必输无疑。
打斗之声惊动了当值兵卒,兵卒要显示忠字当头,正其时,手执兵器,纷纷加入战团,把行刺人众围在中间。行刺人众见势不妙,逐渐聚拢,背对背,苦战。兵卒拥入,群臣缓出手来,从兵卒手里取过兵器,加入战团,再加上兰无弥勇猛过人,已给他杀了好几个人,行刺人众更是危急。他们早已决定牺牲,把生死置之度外,拼死苦战。
兵卒一加入战团,围攻任是非的人,尽数被兵卒赶进包围圈里面,任是非乐得逍遥,驾起二郎腿,哼着小调,静观双方搏斗。
禄和对手打了一百多招,不分胜负,越打越是心惊,心想自己和谁有仇,他如此不要命,不住向对手脸上瞧去,只觉这人甚是眼熟,似是相识之人,陡然间,认了出来,惊道:“军须靡,是你。”
来人正是军须靡,十年前,大禄造反,杀了他父亲,把猎骄靡关了起来,当时他只有十六岁,被亲信卫士救了出来。他逃得性命,一边躲避大禄的爪牙,一边苦练武功,发誓报仇。他身边卫士,不乏武功高强之士,他又聪明,肯下苦功,十年间竟是练成一身好功夫。
十年来,他多次派人相救王爷爷猎骄靡,无奈大禄防范甚严,不能得手。经过周密布置,要手下人众扮成舞女乐师,混进宫来,准备先刺杀大禄和法轮,再去相救猎骄靡。不料二人武功高强,一时之间,竟是不能得手,惊动了卫士,身陷险境。
军须靡道:“大禄,你这叛国逆子,还认得我。还不快快受死。”大禄道:“哼,就凭你,想要我的命。本王送你去见你死鬼老子当须。”军须靡听他提及亡父,怒火中烧,双眼似欲喷出火来,道:“大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绝招毒着尽出,必欲杀大禄而甘心。大禄毫不示弱,尽展一身所学,必欲除军须靡而后快。
任是非不知军须靡一伙的来历,无法区处,听大禄叫破军须靡的身份,万未想到,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心道:“原来是他。老子正要找他,不料他自己送上门来,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见他作势,身形一晃,已到包围圈里,如一缕淡烟,在这些人中间穿来插去,回到原处,不过眨眼功夫,这些人已尽数被点倒。
任是非拍拍手,得意洋洋地道:“给老子抓起来。”兰无弥等上百人围攻十多人,苦斗半天不得,任是非只在敌人中间晃得一圈,就全部活捉,这手功夫弥足惊人,谁敢不服,人人钦仰,对他的话,无不凛遵。兰无弥等人把这些人的兵器缴了,绑得结结实实。
以任是非功力,只要运起天机指力,点了他们穴道就可,完全可以不用进入包围圈,任是非还不想过早暴露高强武功,引起法轮的怀疑,才如此做。
法轮是当世少有高手,与他对敌之人叫洪须旺,不是他对手,洪须旺是军须靡的心腹卫士,决心以死报主,招招毒着,全是进攻招数,绝不防守,法轮给他的气势所慑,不免心惊胆落,十成武功用不上一成。法轮是有名的凶僧,时间一长,心神渐定,苦修数十年的武功开始发挥威力,越打越是顺手,洪须旺只有招架之功,决无还手之力。法轮斗得性起,一声大喝,禅杖当头砸下,洪须旺躲闪不及,头顶受杖,叫都来不及叫一声,脑浆迸溅而亡。
法轮打死洪须旺,大叫道:“军须靡,贫僧就送你去见你死鬼父亲。”禅杖当空砸下,直砸军须靡头顶。法轮一心要置军须靡于死地,用上了苦修数十载的瑜珈功,劲力若山,把军须靡罩在核心。一个大禄已够军须靡受的了,他练的只是外门功夫,没练过内家真力,遇上法轮这等内家高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只觉法轮杖上劲力如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呼吸维艰,动都动不了,心道:“想不到,我军须靡毙命于凶僧之手。”长叹一声。
任是非瞧在眼里,身一晃,如一缕淡淡的青烟,抢了过去,抓住军须靡,掠了开去。法轮一杖砸空,收势不及,禅杖擦着军须靡的衣服,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碎石纷飞,坚硬的青石地板,被砸得粉碎,威势好不骇人。地板是用青石铺成,甚是坚硬,法轮甚有勇力,竟是禁不起他一砸之威。任是非杖底救人,当真快如飘风,迅如闪电,要是慢得丝毫,军须靡定然丧生杖底。
法轮怒道:“须卜大人,你这是何用意?”任是非把军须靡往地上一放,顺势点了他的穴道,道:“大国师勿用着恼。我们还得着落在他身上找出他的残党余逆,要是一杖打死了,岂不前功尽弃?”
任是非救军须靡,大禄亦是不解,任是非如是说,大觉有理,心想这须卜大人不仅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智勇双全,是个难得的人才,道:“须卜大人说得有理,暂且寄下他的狗头,等问明白了余党再杀也不迟。”
法轮也觉任是非说得有理,转念一想,以堂堂大国师身份,思虑不及一个后生小子,太也丢面子,不好公然赞同,来个闷声不响。
大禄道:“来人,押下去。”兵卒把军须靡等人押了下去。军须靡骂道:“大禄,你这杀兄囚父的叛国贼子,不得好死。要从老子这里得到消息,做你的白日梦。”叛党公然辱骂大王,还了得,此时不显忠字当头,更待何时,兵卒倒转刀身,用刀柄在军须靡腮帮上狠狠打了一记,军须靡牙齿给打落了几颗,鲜血顺着腮帮流下来。军须靡甚是硬气,兀自喝骂不止。兵卒怕他再出言不逊,辱及大禄,把他押了下去。
经此一闹,意兴全无,也无心吃喝,大禄摆摆手,命人撤去酒席。大禄急于审问军须靡,要群臣退去,群臣施礼,退了下去。为了要拢络任是非,道:“须卜大人,请随本王审问这叛逆。”任是非心道:“你奶奶的,你审问,老子不能偷听?何必承你的情。”道:“多谢大王。小人局外人,不可与闻内情,还请大王收回成命。”大禄以国王身份,相邀任是非与闻极密之事,那是莫大恩情,任是非竟是不许,倒也大出意料,转念一想,此人知机识趣,甚是难得,拉拢之意更坚,再三相邀,任是非坚执不允,只得作罢。
大禄道:“来人,请须卜大人休息。”任是非道:“多谢大王。”跟着佣人去了。来到房间,房里布置得甚是豪华,虽及不上长安宅邸,也是任是非入西域来,见过最为华贵的房间,知大禄要拉拢他,把好东西留给他享用。
任是非道:“你出去,告诉他们,我要用功,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搅。要是有人擅自闯了进来,送了性命,可别后悔。”佣人道:“是,大人。”施礼,退了出去。听说再进屋,有性命之忧,自是不敢再进来。
任是非取出易容物,打扮成飞将军模样,出了房间,去找大禄审问处。任是非初次入宫,不识得路径,抓了一个佣人,问得明白,点了他的昏睡穴,扔在草丛里,才照佣人说的方位,摸了过去。来到屋外,有兵卒守卫,屋里有喝骂声传出,正是大禄和军须靡的声音,知道没错。身形一晃,隐没在暗处,他上清真气大成,展开身法,就是大白天,寻常人瞧在眼里,最多不过认为眼花,绝不会认为是人,更别说黑灯瞎火的晚上了,兵卒丝毫不觉。
任是非运起天机指力,往窗格上一戳,在窗格上无声无息地戳出个洞来,眼睛凑了上去,往里一瞧,屋里有四个人,大禄,法轮,兰无弥和军须靡。大禄坐在椅子上,法轮和兰无弥各执一条皮鞭,不住往军须靡身上招呼,啪啪之声不绝。法轮恶狠狠地道:“你招是不招?”军须靡衣服破烂,身上有不少鞭痕,皮破肉绽,鲜血泊泊而出,和适才生龙活跳模样大不相同,片刻功夫,军须靡就给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为人硬气,咬牙强忍疼楚,喝骂不休,道:“死秃驴,恶和尚,你要爷爷招供,做你的白日梦。”法轮是凶僧,给他一骂,怒气勃发,运起瑜珈功,一条皮鞭甩得笔直,死命往军须靡身上招呼,道:“你不招,本国师就打死你,要你去见你死鬼父亲。”军须靡怒斥道:“贼秃驴,恶和尚,你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任是非瞧得清清楚楚,不忍军须靡多受苦楚,展开浮光掠影身法,身形一晃,撞破屋门,闯了进来。破门声惊动了大禄三人,大禄和法轮未见过飞将军,自是不识,齐喝道:“大胆,你是谁,竟敢私闯禁地。”任是非嘿嘿一声冷笑,还未回答,兰无弥惊叫道:“飞将军。”他在飞将军手下吃足了苦头,记忆犹新,一下飞将军,吓得瑟瑟发抖,缩作一团。
法轮今晚三度受辱,当众出丑,丢人现眼,一听他到来,霎时间,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喝道:“任是非,鞭。”手腕一振,皮鞭伸得笔直,径向任是非胸口点来,皮鞭虽软,在他数十载苦修的瑜珈功贯注下,无异于钢杖,一击之威,弥足惊人。
任是非冷笑一声,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右手上举,握住鞭梢,上清真气顺着皮鞭,直撞过去。陡然间,法轮只觉皮鞭烫手,如握烙铁,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他是当世少有的高手,应变迅速,把鞭柄当作暗器,向任是非掷去。任是非微微一哂,运起上清真气,手也不动一下,皮鞭寸寸断裂,散落一地。
法**惊失色,知道相去太远,顺手抄起禅杖,就要向任是非砸去。任是非左手拍出一掌,一道霹空掌力,直击过去,打在法轮胸口。法轮如受巨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已受极重内伤,摔倒在地,委顿不堪。手中禅杖,再也握不住,飞上半空,也活该法轮倒霉,禅杖落将下来,正好横砸在他胸膛上,禅杖纯金打就,足有百多斤,一砸之下,力道甚大,法轮给任是非的霹空掌力打得重伤,哪里还禁受得起,鲜血大口大口喷出来。
任是非要立威,以坚军须靡之心,右手掌拍出,又是一道霹空掌力,向大禄直击过去。大禄见机极快,知道抵挡不住,一侧身,倒在地上一滚,滚了开去。任是非这一掌击空,打在椅子上,一张上好檀木椅,给打得粉碎。
任是非一击不中,也不再击,提起军须靡,身形一晃,出了房门,消失于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