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四日,相安无事。这天,正轮到摧风堂五当家秦智达负责巡管事务。
秦智达倒背了手,雄纠纠气昂昂,沿堂中主路大步而行,一路走,一路不时有属下向他请安,他一一颔首答礼,步履轻捷,春风得意。
他年约四十余岁,年轻时便投入摧风堂,当时老堂主洛韫辉还在世,瞧他露了一手扛举石鼎的绝技后,捋须称赞:“好一条威猛汉子也。”于是纳为麾下。但摧风堂中人才侪侪,一连十多年,他都只在主力军中打转,却终究难以冒尖。
直到老堂主猝然离世,堂中乱成一团,幸亏大少爷及时继任,与老夫人一起,合力平息了各起风波,又花了两三年时间,重建了摧风堂威信。为平定人心,大少爷亲自提拔了不少人,像他这般忠心耿耿的旧属,终于有了高升的机会。
如今他贵为五当家,虽不如陶向之和范寓,但那两人的资历同样深厚,他心服口服;后来又有殷寄梅横空而出,但她毕竟是老堂主亲传弟子,又是女人,男人让让女人么,也是应该的。
因此秦智达对摧风堂中事务,益发尽心尽力。每逢他当值,尽管明明可以交由属下负责,他却仍爱亲自巡逻、吆吆喝喝,生怕有所疏失,辜负了洛涵空。
他正踱巡到演武场一带时,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秦叔叔!”
秦智达停下脚步扭头,见一位白衫飘飘的清丽少女正笑嘻嘻立在路边招手。
秦智达笑道:“露儿,好啊。”
那少女正是穆青露。她一脸崇拜:“秦叔叔,您巡游摧风堂的样子好神气!”
秦智达最爱听这类话了,连声说:“露儿乖,明天等我不轮值了,带你出去找好吃的。”
穆青露巧笑倩兮:“好!”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一轮,突然问:“秦叔叔,三年不见,您翘关扛鼎的绝技肯定又进步了吧?”
秦智达拍着胸膛:“当然!上次司徒庄主家的石桌太轻了,显不出力气来,因此没能震住傅大侠,我至今还遗憾哪。”
穆青露笑道:“过几天二师伯他们也会来,秦叔叔正好可以再显绝艺哪。”
秦智达豪气大生,道:“好!这次定要让他心服口服。”他想象了一下,踌躇满志,又嘿嘿嘿笑起来。
穆青露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秦叔叔,再见,我要去瞧瞧师弟的举重练得怎么样了。”
秦智达一听“举重”二字,立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你师弟练举重?在哪呢?”
穆青露指了指,说:“在那——好哇,小非,你又偷懒!”
秦智达顺她指处一瞅,果然见段崎非在不远处的演武场上,弯腰抱了一具石鼓,正哼哧哼哧发力要提,可惜提了半天,石鼓纹丝不动。
穆青露嘟着嘴儿,道:“秦叔叔,您瞧瞧,我训练师弟好几天啦,他却还抱不动这石鼓。忒没出息。”
秦智达定晴看了看,笑道:“这具石鼓有一百斤,虽然不太重,但岂是寻常孩子轻易提得起的?露儿,别胡乱训练师弟,万一闪了腰,嘿嘿,他将来的老婆可得怨你啦……”
穆青露扑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惊诧地问:“还有这风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