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达脾气糙,按捺不住,叫道:“咋回事?夏沿香,你在糊弄我们堂主么?”
范寓拉拉他,道:“五弟莫急。”说着,也抬眼朝夏沿香问道:“夏姑娘,如今二公子亲口说并无此事,你该当如何解释?”
殷寄梅先前一直木着脸不出声,此时突然冷笑:“二公子怎可能与她定情?我一早就猜到她是在推诿洛堂主,这下你们总该信了罢?”
夏沿香捏住桌沿的手指微微抽搐,终于啪地撤开。她面色本青白不定,此刻怒视着殷寄梅,却又泛上一阵激红:
“殷堂主,你怎可说这种话?你不也曾亲眼见过我与他倾谈吗?!”
殷寄梅毫不示弱,反瞪着她,厉声道:“哪有?你方才只说过苟合的时候仿佛远远听到我的声音,如今看来,苟合之事纯属你的杜撰,我又哪可能亲眼见到?”
夏沿香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身子摇晃:“你……我好心为你留条退路,你反而倒打一耙污蔑我?”
殷寄梅昂起脸,傲然道:“说我污蔑你,有证据么?”
夏沿香怒道:“你……”她举目四望,只见范寓、秦智达和方寒草都一脸鄙夷地睨着自己,顿时心头火起,又瞪了殷寄梅一眼,却终究难以分说明白。她咬牙说了几个“你”字,突似省起一事,仿佛摸到救命稻草般,赶紧回头瞧了穆青露和段崎非一眼。
穆青露冲她点点头,张口就要说话,可是司徒翼却反应更快,扬声唤道:“露儿,过来我这边。”
穆青露闻声惊了一惊:“可我……”司徒翼根本不容她多话,白衫晃动,倏忽掠了过来,将她手一牵,道:“随我到那边去。”
穆青露挣扎道:“但……”
司徒翼用力握住她的手,沉声说:“但甚么?听话。”说着,将她一拉,乘她被拉到自己身后之际,他突然抬眼,向夏沿香深深一望。
段崎非在旁瞧得真切,但见司徒翼那一眼净澈明厉,竟饱含了无限警告之意。他虽早知翼师兄是极为妥贴理智的人物,可却第一次见他投出如此眼神,他本也想开口,可被那余光一扫,惊震之下,竟也愣了一愣。
夏沿香被司徒翼如此眼神一瞪,花容一颤,立时明白过来,冷笑道:“司徒少庄主尽管放心,此事与天台派概无关系,绝不会令贵派有半点牵连。”
穆青露心有不甘,犹自挣道:“别拉我啊,让我说完话,我……喂!”司徒翼却已转回头,伸手将她一揽,温言道:“乖,不说啦。”
穆青露被他当众一搂,脸啪地又红了个透。她讪讪抬头,正迎上司徒翼的眼神,她红着脸别开头去,却又省起夏沿香,奋力扭回脑袋,叫道:“沿香,我……我见……”话到一半,突然戛然失声。
夏沿香大声道:“青露,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瞎掺和啦。”
她说完这句话,再不往司徒翼那边瞧一眼。只整衣敛容,推开桌椅,朝洛苏华走去。
洛涵空倚着高高的椅背,默默注视着她。洛苏华也已起身,面朝兄长恭敬站立,似不知夏沿香已在身后缓缓靠近。
夏沿香一步又一步,行走在众人复杂的眼色里,便似走在秋末遍洒的凉雨中一般。她步履轻轻,来到洛苏华身边,向他瞧了一眼。
洛苏华平静地转头,迎着她的目光,他面上表情虽仍谦和有礼,却隐隐掺杂一丝疏离,绝无半点熟稔与亲近。他淡淡地问:“夏姑娘有何吩咐?”
夏沿香蓦然抬眼看向他,强作平静的语声中微有一丝颤抖:
“你……你生气了?”
忽听旁边传来嗤的一声,却是秦智达忍不住讥笑了一下。夏沿香目光微闪,装作没听见,只注视着洛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