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息兰叫道:“你放下悬冰,娘甚么都答应你。云离,答应他,快答应他……”她绝望地凝视着段崎非,眼中泪流不止。段崎非心头一乱,不敢瞧她,只大声朝朱云离道:
“若不答应,我立即跳下去!”
朱云离反而冷静了,他轻轻一拍杜息兰肩头,将她揽到身后。他对段崎非说道:“好。我答应你,不再为难天台派,并且把人归还——现在,你可以放下悬冰了吧!”
段崎非纹丝不动:“把山里的布置告诉我。”
朱云离低下头,正对上杜息兰的目光。二人目光一交汇,杜息兰轻轻呜咽,又垂下眼。朱云离略一思索,道:“可以。你听着。”
他沉声说:“我有意将天台派分成两股,一股被引到外面山路上,而讳天‘喜怒忧怖阵’的另几大阵眼已沿途守候,随时进行伏击。至于屋内剩下的人,我原本以为能当场一一解决,不料却被搅了局。但我事先已有防备,在他们可能逃生的路线上,都布置了机关,只要踩上去,刹那间粉身碎骨,神仙无救。”
段崎非脸色猝变,朱云离却不疾不徐接着说了下去:“如今傅高唐一行中有人身负重伤,不宜在山上久留。从那客栈下山,只有两条途径,一是从正面走山路,那就需要强抗讳天。今夜讳天来的人虽不多,却几乎皆为元老,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一旦狭路相逢,就算傅高唐和戚横玉能侥幸逃掉,穆静微和金桂子也必死无疑。
“而另一条途径,就是从山背抄近路。名为抄近路。其实并无现成的路,那山背平时人迹罕至,崖面又陡又斜,杂木丛生,极易失足。但比起两侧的悬崖来,总算还有几分下山的希望。傅高唐和戚横玉各背一人,无法施展轻功,只能艰难穿越。而我早已派人在那山背斜坡树林掩蔽下设了多处‘击贼神机石榴炮’,只要踩中任何一个,就……”
段崎非喝道:“‘击贼神机石榴炮’是甚么?!”
朱云离道:“那东西形似石榴。外壳用生铁铸成,在黑夜里极难分辨出。内里中空,填了火药与毒药,以及火刀火石机关。经小心放置后,平时轻易不会晃动。但假如有人匆匆赶路时一脚踢到,炮体摇动,火刀火石相碰,溅出火星,立时引爆。石榴炮威力极强,若被它炸到,就算没当场死去,也必定失足落山。尸骨无存。”
段崎非脸色霎时苍白,暗暗叫苦:“不好!二师伯他们无论走哪条路,都要陷入绝境。而青露很可能已被引入了讳天埋伏圈……”
一想到穆青露。心中大乱。他攥紧手中悬冰,道:“你马上命令讳天收手,我去找二师伯,陪他们沿大路下山。你把穆青霖带到山脚下,等大家平安撤离了,我再跟你们走!”
朱云离缓缓摇了摇头。道:“做不到。”
段崎非厉声问:“怎会做不到?”
朱云离道:“讳天并非我的下属,他们只听首领命令行动。我控制不了。”
段崎非怒道:“休想骗我,讳天若不听你的。又怎会帮你!”
朱云离又摇了摇头,说道:“讳天与我合作,不是因为服从我,而是因为另两个原因。第一,天台派与摧风堂是盟友,而摧风堂和讳天却有世仇。而天台派第二脉首徒金桂子的父亲,当年曾跟随洛韫辉参与围剿讳天,因此讳天与天台派的芥蒂也日益加深。”
他停了一停,又说道:“第二,天台派中有一个人,曾重重得罪过讳天,首领下了命令,今夜若不斩除此人,就绝不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