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际,突听穆青露的声音响起,叱道:“不许欺负我师弟!”段崎非只觉眼前红光频闪,白泽掐他咽喉的手腕倏地被朱弦牢牢缠住。穆青露怒道:“再敢掐,切断你手!”
白泽冷笑一声,左手五指陡松,右掌一斜一震,将段崎非推出丈余。段崎非的倚火内息骤然间无处发泄,在胸腔内一回荡,浑身窒闷难受,他又气又急,勉力喝道:“叫你跑,怎地还在!”白泽却一振左腕,牵动朱弦,穆青露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拖至身前。白泽俯下头,与她的脸相距不过一尺,二人眼神交汇,白泽目中竟有光焰流动,流光之中,带着种奇异的气息,似妒嫉,又似怨恨!
他瞪着穆青露,右手抽出玉笔,疾划她面门。穆青露咬紧牙关,猛然撤回朱弦,双手各执一端,将朱弦展开,牢牢护在身前。白泽又哼了一声,玉笔划势依旧,直朝七根朱弦落下。
段崎非强捺住激荡不定的倚火内息,见此情景,猛扑过去,便要击往白泽后背。此时恰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笔触弦,掌触背,将触未触之际,脚底山路忽震动不止,遥遥的山背后霍然传出一记爆炸声!
三人齐齐一怔,攻势略停。山背后却紧接着又有第二声爆炸,三声,四声……一连十七八声,距离虽远,却仍震得人耳朵生痛。伴随着爆炸,有炽红火光迸发,千佛山诸峰的轮廓皆映于赤色中。
轰轰的声音在谷中连串回旋,山路摇晃不止。白泽仿佛极畏惧那爆炸声,竟疾收玉笔。双臂微举,似想掩耳。穆青露却被爆炸声惊住了,呆呆的忘记了进攻,也忘记了闪避,只不住地问:“小非!山背后怎么了!他们……他们……不是都在那里吗……”
段崎非心脏狂跳。直似要蹦出嗓子眼。他拼尽全力,扑向穆青露,将她一拖,叫道:“莫要乱想,快下山!”他见白泽犹自举手掩耳,目中似有痛苦难受神色。心知这恐怕是唯一可逃脱之机,便用力牵住穆青露,踉踉跄跄沿路狂奔。
穆青露一面跑,一面叫道:“小非,爹爹和二师伯……他们难道……”段崎非听她语声惶急。似将崩溃,他心中又何尝没有同感!他想宽慰她,而心底也确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于是他鼓足勇气,边奔边答:“你别急……二师伯刚才亲口说过……他能破除那神机石榴炮阵。”
穆青露问:“那些声音,是二师伯在破阵吗?……”段崎非大声道:“是的!破了阵,你爹爹就能被安全转移,他们也可以放心杀回来了!所以咱们一定要及时下山去。同他们会合!”
穆青露的手同他紧紧相握,她叫道:“好!我相信你!”段崎非的心却绞痛不已,爆炸声渐渐止息。山路晃动渐止,赤光也慢慢消失了。段崎非边跑着,边回想起方才与傅高唐分别时,他的种种神情话语来,越回想,却越觉得最后一丝希望很渺茫。他左手与穆青露右掌相握。此刻再按捺不住,略略放慢脚步。落于她背后,右手悄悄探入怀。将傅高唐临别时塞给他的那卷事物掏了出来。
他在奔跑中,艰难地将那卷物事按在胸前,单手将油纸一剥,油纸被扯下大半,那卷状的物事猛地摊开变平,竟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段崎非颤抖着手,将小册子移到眼前,就着月光,低头一望,映入眼帘的,赫然为三个苍劲古朴的大字——
——《登善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