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广场主路继续走,便是东西两大跨院。再往里走,便是朱氏一门居住的院落,而王提点和左右两名知观各自另有私宅,平时反而不住在神乐观中。
朱于渊跟着朱云离,一路来到太和殿。却见宴席已排开,座中已有几十号人。杜息兰也在殿中,见他俩来到,喜上眉梢,拖住朱于渊,向众人一一介绍。
众人嘘寒问暖、逢迎不已。朱于渊心下厌恶,却强行忍住,心中记挂着朱云离先前的话,便在杜息兰的拉扯中,悄悄转眼,向大殿四下望去。但瞧着那些道貌岸然的来宾,却分明一个都不认识。他只道上当受骗了,正自心中气恼,眼光却突然落在远处一人身上。
那人剑眉星目,一身武将装束,独自坐于席间,自斟自饮,却不曾上前来凑热闹。朱于渊一瞧见他,浑身血液倒冲上头顶,耳中嗡嗡直响,心中咬牙切齿念起他的名字,似想将那三个字一一绞碎:
“樊千阳!”
他手掌冰冷,心内却如火烧。杜息兰和朱云离一左一右挨着他,同他一起接受宾客的祝酒。朱于渊木然应付着,眼睛却紧紧盯住樊千阳。等众人差不多都回席了,樊千阳方才立起,端起酒杯,遥遥一祝,淡淡说道:“别来无恙。”
朱于渊只觉得杜息兰的手紧紧扯住自己。他暗自苦笑一声,心道:“你就算放开我,我也不会傻到现在就冲过去。君子报仇,何须急在一时。”当下也不多说,只接过朱云离递来的酒杯,遥遥朝樊千阳举了举。
樊千阳昂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复又坐下。朱于渊在觥筹交错之际,数度悄悄将视线投向他,却见他只闷头喝酒,几乎不说话,眉宇之间,竟似有重重忧色。酒才过三巡,他便自称有事,提前告退了。
朱于渊冷冷瞧着他的身影出了大门,却一言不发。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朱云离送毕宾客,回头见他眼中神色复杂,便沉声说道:“你憎恨的人活得很好,你呢?你也好好活着罢。”
朱于渊没有作答。杜息兰抢着道:“渊儿愿意与我们一同露面,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云离,你不许教训他。”朱云离微微一笑,杜息兰又拉起儿子,说道:“我同渊儿一块回去,你自去忙。”
朱于渊被她紧紧揽住,引往后殿。他本待拒绝,见到她喜不自胜的神情,却又有些不忍心,只得随她拖着,朝后而行。刚来到玄武殿面前,杜息兰却突然停住脚步,低低呼道:“糟糕,有件东西忘在前殿了,我去拿一下。渊儿,你从这间偏殿穿过去,到另一头等我。”
朱于渊正想说:“我就在这等。”杜息兰却将他一推,推入了偏殿。他愣了一愣,杜息兰却又催促:“快点,你先穿过去,我随后就到。听话,乖呀。”朱于渊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她不停地催着自己,眼中却满是期待之色,他心中诧异,突又听得殿内隐隐传来笑语,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见杜息兰又要来推,他懒得违拗,转过身子,走入偏殿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