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嗓音也在发抖:“你俩的父亲是我杀的。你们那些师长朋友的死,我也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浪费口舌。穆青霖,你动作最好快一些,须知今日讳天战力全出,若迟得片刻,就算你能杀得了我,也不一定能保住天台派。”
穆青霖淡淡地道:“多谢提醒。我自会提着你的首级,去替天台派助威。”
白泽想要狂笑,声音却软弱无力:“哈……哈哈!就凭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也想割我首级。好!我且拭目以待!”
他本跪跌于地的身子一晃,竟撑地而坐,不再动弹。他合上双目,面有不屑之色,竟似在坐等穆青霖上前来。
穆青霖望了他一眼,缓缓自青石长桌边退开。当康的竹篮仍然被摆在长桌之上,四色酒瓶端端正正陈列在侧,四色交杂的穰酒已自青石桌面滴下,一滴一滴,混入华顶台上的泥土之中。
穆青霖一步一步,离白泽越来越远,却朝着那石亭走去。他来到亭前,抬起十指,朝楹柱某处一按,却见那八角石桌之上的凹陷中,却又有一架奇异的弓弩冉冉升起。
穆青霖回转身,平静地道:“你并未说错。十年地牢生活,让我失去了与敌人肉搏的能力。何况,我也很不喜欢那种面对面亲手杀人的感觉。所以,我醉心于研究各类机簧。这一架小型弓弩,便是专为今时今日的你而特制。”
他握住弩臂,那机关弓弩竟在石桌凹陷中缓缓转动起来,尖锐的箭镞徐徐露出,森然如利齿,闪动着寒光。
白泽的身躯几乎不为察觉地震了一下。他似乎还想强撑,不愿流露出畏缩之情:“你身为废人,千万要记得瞄准一些。不然,若是先误杀了亲姐姐,回头可不易交代。”
穆青露在他身后冷冷地道:“不劳你费心。”
穆青霖亦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体弱,但长年阴暗的地牢生活,却造就了犀利的眼力。至于瞄准射击之事,恰也是我的特长。所以,白泽教主,很抱歉,你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白泽盯着那弩箭,双手一抖,玉笔“啪”地落地。他费力抬掌,仿佛还想去抓笔,却因不住颤抖,动作无法连贯。穆青露在旁“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很怕死啊。”
白泽一言不发,放弃了抓拾玉笔,却拼命按着身下的泥地,似想要让不听使唤的躯体挪动起来。
穆青霖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白泽教主,不必徒劳了。这四色穰酒的威力,足以让你在几个时辰内无法离开原地。”
他不再说话。只专注地端着弩臂,将那锋利的箭头慢慢对准了白泽。
白泽浑身颤抖,忽然朝前一伏,企图趴倒躲避,可是周身肌肉绵软无力,一歪一倾,拿捏不住,反成仰天躺倒之势,再也无法改观。穆青露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何苦如此。一箭穿心,死得还能痛快些。你扭来扭去,难道是觉得被射成刺猬会显得更英俊?”
白泽目中射出愤恨之色,咬牙道:“穆青露,你有朝一日,也会不得好死!”
穆青露淡淡地笑了一笑,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生起无限疲惫:“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我早已不在意了。”
白泽无话可说,他奋力扭头,瞪着石亭,颈中喉结不住滚动。
穆青霖已然将弓弩机关调试完毕。他放下手,抬目望了一眼白泽,平静地说道:“白教主,永别了。”
白泽喉间霍然迸出一记呜咽。穆青霖却不予理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竟隐有失落之情,仿佛……动手杀人,对他来说,绝非甚么赏心乐事。他微微一叹,又徐徐抬手,便要去扳下那发动箭矢的悬刀机关。
蓦然之间,他面色陡地一变。那一双刚举到半空的手,竟软绵绵地垂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