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怅惘道:“无人陪我,我也无人可找。”
严厉心念电转,料想他虽有些耍无赖的架势,之前言行却颇有耐心,与他性情极为不符,必定他除了探究白莲花的状况,还打着别的算计而来。
而他痴爱的桃花,或许就是突破他心防的弱点!
严厉遂幽幽叹口气道:“你如今已贵为神尊,岂会连陪你喝酒的人都没有。”
“我早跟你说过,世上能与我相配之人,唯有你。能与你相配之人,唯有我。我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当年听来让人心下震动,如今却委实可笑。严厉按捺性子等后话。
他道:“几百年来,我一向都是自己酿酒,自己喝。后来造出却邪上天,常跟南无共饮。彼时觉得佳酿有人共享,实为平生快事。再后来遇见你,在大荒山跟你三五不时对饮闲话,又是另一番美妙滋味。而今南无已死,凌柯与你我不共戴天,能陪我喝酒的唯有你。”
严厉毫不客气地讥讽他道:“我婆婆假扮我那些年间,显然没少陪你喝酒。”
龙君眼波一鸷,却听严厉又说道:“当日在血池,我脱魂飞过溟河黑水,瞧见凌柯那厮给你看我当年写的备忘录,上面有一大片空白之处。”
龙君明显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及这事。
“今晚我真不便与你喝酒。”严厉道:“当年没将你的话记录下来,定是我不想记得它们。可是不知为何,而今我却又甚想知道,当时你说的究竟是些什么话。”
龙君再度露出笑容,“既是今晚不便,那便明晚你来凌阳山,我把那些话再对你说一遍。”
严厉假装踟蹰了一下,这才好声应承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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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及心机,论及伪作演戏,严厉自认十个她也不及龙君。
但她深信白莲花的话——与武力相较,思考和计划是更加强大的武器,一个人若是处心积虑去做一件事,总能有点成效。
用功一个多月,她首先学会的是用五官和肢体表达情绪。
自然,这得归功于白莲花。
“面带愁苦要怎么做?你教教我,免得我误事。”听她这么问,白莲花看她一会儿才指点她。她又问别的。白莲花逐一解说。她用足心思,很快便学会了,个多月来常常对镜练习,已能收放自如。
其次是察言观色。这是门大学问,白莲花以她熟识的数个人为例,给她详细解说。
“父皇母后和公爹婆婆都不会害我,说他们无用。”
于是白莲花就以龙君为例,又是细细一通解说。
严厉认为南无受龙君胁迫,难免日后不害她,也须说一说。白莲花却笃定道:“纵是他真信了我的话,有心做回凌柯,也万不会害你。”
严厉不以为然。
白莲花虽笃定什么,也给严厉仔细说了说南无,之后他却好几天都沉默寡言。见他反常,严厉心知他只怕洞悉她的心思,审时度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而郁郁寡欢。
严厉私下拜请道:“公爹请去开解开解他。”
“开解个屁!等给他聚完魂,自然就烦恼尽消。”
严厉一惊,“公爹不会是说……他真会失忆?”
“唔,”霄霜摸着下巴道:“失忆倒是不会,骄矜一下是肯定的。”
严厉深感迷惑,“老夫老妻的,孩子都有两个了,他还有什么好骄矜的?”
霄霜笑得讳莫高深,还真挑了个日子跟白莲花独处半日,爷俩在听涧石上品茗长谈。然后严厉发现,白莲花变成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问他有什么喜事,他却一味摇头,一字不漏。
严厉无心深究,只管悄悄打着自己的主意。
而今机会终于来了,她岂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