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罗拂之徒谢世瑜,为破阵而来!”
这句话方从谢世瑜口中而出,就已传入了通云门的两人耳中,就像此时“气息奄奄昏迷不醒”的柳婧,就像是“闭关修炼”的左风仇。
青云峰之上,在那一处就连左思思都不曾进去过的密室内,蓦然间,左风仇睁开了眼,而下一刻,他就捂住自己的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滴落在衣襟上,瞬间就晕染开大片刺目惊心的血渍,但向来极其注重自己外貌的左风仇此时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狼狈模样,只是怔怔地瞧着虚空之处,喃喃道:
“拂儿……”
自上次那短暂的再见后,被打伤的左风仇就再也没有见过罗拂,也觉得他应当是再也见不到罗拂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将近两年后的今天,她的徒弟却再一次来到了通云门。
为什么?
为什么那人要破七绝剑阵?
且不说那人破阵是为了扬名立万还是为了让通云门实行那一条门规,那人却也不想想,通云门的七绝剑阵又怎么是这么好破的?
左风仇神色微沉,想不通罗拂的徒弟为何会来到此处,但下一刻,左风仇却突然注意到了那个名字——
谢世瑜。
谢世瑜?!
怎么会是他?!
左风仇蓦然起身,目光如电遥遥望向了通云门山门之处,神色阴沉得可怕。
而与此同时,那两外门弟子慌慌张张抛向空中的传讯纸鹤也终于飞到了通云门门主杨度的中帝峰上,化作一道流光,一头扎向了门主杨度的方向——但却在半路就被一只手捉住了。
那是一只只需瞧上一眼就能让人心神动摇的手。它肌理细腻,骨肉匀称,每一分每一寸都透出说不出来的柔美,但这只手的主人的面容,却并没有如同这双手一般柔美。
冷若冰霜的眸子注视着在她手中挣扎不已的纸鹤,缓缓开口,那声音里似乎也掺着冰渣子,冷冷道:“门主此刻正在闭关,一切要事此时皆由吾师通天峰峰主处理,尔等莫非不知?!”
这由通云门特制的传讯纸鹤的挣扎弱了下来,似乎放弃了再闯入门主房内的鲁莽行动,于是冰美人一般的萧霜松开手,长袖一拂便将那纸鹤送下中帝峰,可令萧霜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小会儿,那被她送下中帝峰的纸鹤竟有飞了回来。
萧霜皱起了眉。
似乎感受到萧霜此刻不耐的心情,那纸鹤突然口吐人言,结结巴巴道:“不……不好了,萧师姐!有一个名为谢世瑜的修士此刻已经往中帝峰去了!”
萧霜神色一沉,道:“你们可是守门之人?为何不拦下他?!”
那头的声音哭丧着脸,道:“因为他说……他此行为了破七绝剑阵而来……”
萧霜一怔,与此同时,一声惊呼从她身后响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道:“有人想要来破七绝剑阵?!”
比起萧霜沉静的声音来说,这声惊呼实在太大,几乎瞬间就传入了中帝峰内所有修士的耳中。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滞,而下一刻,一种莫名的气氛就在中帝峰内蔓延开来。
萧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慌乱,直觉不妥,但又不知是哪里不妥。
她扭头瞧向了方才发出声音的那人,而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错处,不安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神色忐忑不安。
萧霜记得,这人应当是青云峰的人,她常常见到这人跟在青云峰峰主之女左思思身后,就是不知这人是叫做墨兰芷还是墨芷兰……
没再多想,萧霜移开目光,稍稍沉吟,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还未等她开口,萧霜的目光突然投向了山道。
在那处山道的尽头,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人正不紧不慢地从那里走来。
他的步子似乎很慢,但只不过短短三息间就走过了那条长长的山道,站在了萧霜的面前。
他的面容极为年轻俊俏,一张薄唇似笑非笑,眉目间自成风流,光从面相上来说,是萧霜向来不齿的薄情风流人物,但那双眼,却不知怎么的让萧霜心中突然一动,竟有些发怔,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可来人却并没有多向萧霜瞧去一眼,甚至于连萧霜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都不曾多瞧一眼。
他站在中帝峰上广阔的剑坪上,对所有通云门内修士或好奇或试探的目光视若无睹,淡淡道:“不知贵派门主杨度可在?”
萧霜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张口呵斥道:“汝乃何人,竟敢直呼门主之名?!”
那人唇角维扬,勾出一抹有些古怪的笑意,道:“我是何人,与我是否直呼杨度之名有何关系?”
“你——”
“我只问你一件事——‘凡破七绝剑阵者,通云门必应所求’可是真的?”
萧霜一噎,道:“自然是真的!”
谢世瑜脸上笑意越发奇怪,道:“那便是了,你只需知道我是破阵之人,至于我究竟姓甚名谁,是否是无名小辈又与你有何干系?!”
从小到大,无论是因为她是通天峰峰主之徒,还是因为她是通天峰首席弟子萧眠的妹妹,又或是因为她是地级水木双灵根,还是因为她清丽无双的面容,萧霜从未听过这般不客气的言论,以至于她竟被这番话喝在了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到一声暴喝响起。
“小子狂妄!中帝峰前岂容你来撒野?!”
一阵狂风卷起,一个身形有些矮胖的中年人乘风而来,虽说不上风姿卓绝,但也自有一派高人风范。
他落在剑坪之上,眉头拧得死紧,一开口声音便如同雷声般,在中帝峰的云层上翻滚:“还不快快报上名来,你这小辈以为七绝剑阵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挑战的么?!”
萧霜瞧见这人,低声道了一句“师父”便退至那人身后,不再开口,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向谢世煜投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