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中,一人提着另一人,顶风冒雪前行。
他手中那人浑身是血,双目紧闭,眉睫上落下白雪竟不融化,好似一个雪人。
突然,他眉毛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一丝,低声道:“停下吧。我要……疗伤。”
提着他的那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闻言脚步略一停顿,皱眉道:“这么大雪,你怎么疗伤?”
受伤的人手一抖,取出一张符箓,道:“把这个……激发。”
少年接过,略看了一眼,道:“不错的土木符,你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说着将符箓激发,往前一抛。
只听砰地一声,雪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块石头,再仔细看去,那石头一侧有一扇小门,原来是伪装成石头的小屋。
少年推开门,带着那人进了里面。发觉里面空间不小,竟有十来个平方,地上铺有地毯,放着两个蒲团,另有一个架子上放着药瓶、符箓、草药等应用之物。
“这地方真不错,适合疗伤。”少年说着,将对方放来下来。
那人盘膝坐在蒲团上,先服了一枚丹药,便入定养神。打坐良久,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失去血色的脸泛起一丝红晕,道:“这一趟伤的不轻,好在还没动了根本。”
抬起眼,见少年在自己对面坐着,长叹道:“江鼎……初升,这回多亏了你。没想到你虽然不肯接这任务,到底还是出手,最后关头救我一命。”
江鼎淡然道:“到底这一年来承蒙首座照顾,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沈依楼道:“你有心就好。这回的功劳,我会重重嘉奖你的。”
江鼎奇道:“功劳?这回的任务算失败了吧?这样都有功劳?”
沈依楼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还不算失败。我们还有机会。”
江鼎挑眉道:“什么机会?再去捉拿齐王?你还是不肯放弃?”
沈依楼道:“能捉住齐王,当然是最好。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他引出来,就为了抓住他,总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江鼎道:“果然这一场青平关告急是一个套子,抓的就是齐王,为了这件事,铺开这么大的排场,调动这么多妖邪,您真是有心了。齐王这样的目标,报酬一定不菲吧,值得首座亲自动手。”
沈依楼道:“倒不能用报酬衡量,他是我们盟内的任务。”
江鼎心中一动,道:“盟内?不是外人委托?”
沈依楼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知道?想知道就要接这个任务,否则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你若真愿意接受,倒是件好事。报酬是其次,却能凭借此事提升功勋,将来在组中地位大有不同。”
江鼎沉吟道:“这个任务就是捉住齐王么?若是这样,我还是不接了。齐王是筑基高手,你又重伤,凭我一人去捉拿他,只是找死。比起功勋,我宁可要性命。”
沈依楼道:“你果然不接?不接就不要罗嗦了,救命之情,回头我会报答你的。你给我护法,我稍微恢复一下就走,这场仗,还得打下去。”
江鼎道:“也好。你在这里静修,我去外面看看,别叫人追上来了。”说着起身出石屋,同时,手指尖一晃,一道符箓笼罩在石屋门口。
外面雪下得比刚刚更大了,寒风呼啸,卷起了无尽的雪粉,扑面而来,阻挡了视线,使得四面八方陷入了白色的盲区。
江鼎目光及远,似要看穿风雪。
他在等人。或者说,等待伙伴。
渐渐地,风雪中出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几乎与雪花融为一体。只有两点翠绿的光芒在白雪中闪亮,比翡翠更艳丽。
那是一只白狐,也是江鼎要等的伙伴。
来到江鼎身边,白狐一晃,身畔出现了一个高挑的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只银铃。
他将银铃抛给江鼎,道:“人呢?”
江鼎指了指身后,同时以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
白希圣会意,传音道:“打听出来了么?”
江鼎回答道:“此人嘴很紧,到底是老江湖,一般的刺探恐怕探不到实话。五指盟所图非小,我看抓齐王只是其中一环,后面还有更大的图谋。”
白希圣道:“既然如此,你还不抓紧了?为了刺探控制邪物的团伙秘密,你冒险救出了这孙子,如今已经不能回队伍了。倘若这番刺探无功而返,只怕别人就要把你视作邪人一伙儿,你必身败名裂。”说着,他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只好和我去修妖了。”
江鼎道:“别提你那修妖了。你如今在妖界难道不是人人喊打?去哪里都是过街老鼠,我宁可留在人界——况且也没那么悲观。”他沉吟道,“我本来也不是孤注一掷,非要这一次查个水落石出。救这沈依楼一命,取得他的信任,将来也好行事。至于这次,我会再下一剂猛药。”说着手指一动,一道金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