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死了吧?”白狐搬开石块,往里面看去。
等那伙莫名其妙的高人走了,白狐才想起一件事。
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江鼎?
青屿山的那几个弟子,都还知道搬开石头看一看,这几个人怎么没有行动?还是他们压根不理会江鼎的死活,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人?
又或者他们已经搜过了?
白狐疑惑之余,用气息搜索,略一查探,不由大吃一惊。
它找不到江鼎了。
江鼎明明就在乱石当中,它明明白白的用眼睛看到,但用气息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似乎埋在石头下面的,是另一块石头。
江鼎本人,也是脸冲下趴伏在地面,一动不动,生机全无。
白狐呼唤了一下,江鼎没有反应,心中有些发毛,暗道:该不会那什么‘逆时生’是毒、药,半颗下去,把他毒死了吧?我就说么,他这么个倒霉透顶的人,哪有这样的造化?还是消受不起啊。
探头要看的更清楚一点儿,白狐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江鼎。
好像江鼎的身体是磁石,自己是铁器,正在被吸进去。
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石头挡着,白狐就一个跟头栽进去了。它连忙把住岩石稳住自己的身子。紧接着,它便发现四周的小物体砂石、草叶之类纷纷像江鼎扑过去。不一会儿江鼎身上就覆盖了一层杂物。
紧接着,已经形成了稳定平衡的大石也颤动起来,颇有二次崩塌的趋势,白狐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向里面贴近,忙用尽全力往外跑去,誓要脱离这样的险境。
跑了几十丈,只听背后轰隆一声,回头一看,就见背后山峰轰然倒下,江鼎被再次淹没,这回连缝隙也没有了。
白狐咋舌,心道:看来有古怪,多半没死。唉,我管你死不死,待我先搜集草药,储备灵气,这两日正是满月,山中适合修行,我先以月华重塑身体,长出第二条尾巴来再说。
当夜,月明星稀。
一轮皎洁无暇的玉盘挂在蓝澄澄的天幕上,月光如银霜一般铺满大地。
巍峨的高崖上,一团白光迎风凝立,洁白莹润,仿佛一团新雪,一块脂玉。
那是一只白狐,蜷着身体,蓬松的尾巴拖在后面,盘成半个圆圈,将自己围起,头颈微抬,对着明月缓缓呼吸,一丝一缕的白气从口中袅袅而出。
白狐身上披着一层牛乳般的月光,让它在洁白之余,更添神秘与圣洁,银光从头到尾,一直蔓延到山石,它就像一尊玉雕,亘古以来就矗立在那里。
渐渐地,白狐呼出的气息越来越浓稠,好像山间的白雾,在身边缭绕不散,终于形成了一个直通云霄的烟雾柱,如龙吸水一般缓缓旋转,将白狐围在里面。
山中原有飞禽走兽,夜晚也有夜行动物,各自飞高走低,捕猎觅食。烟雾柱腾起时,林中百兽齐齐一凛,往高崖上看去,紧接着无不五体投地,栗栗不已,莫有敢抬头观望者。
烟雾之中,但见光芒闪烁,气浪波动,少许外溢的气息散入空中,如一阵狂风,吹得树林沙沙作响。
气息越来越狂暴,烟柱旋转也越来越快,在某一刻突然疯狂的转动起来,在高崖上刮起一股旋风!
轰——
烟柱炸裂,光芒骤息,高崖上睁开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那是一双绿的毫无瑕疵的眼睛,碧绿的如一池深潭,深湛无底。因为冷漠,便觉高贵,它的主人在俯瞰众生。
白狐动了,它缓缓下山,如仙君降世,又如帝皇降临。一步步走下高崖,便似走下王座。
在它的背后,拖着两条长长的尾巴。
终于……回来了。
即使只是一小步。
刚刚修成第二尾的瞬间,白狐久违的进入了空灵的状态,妖力喷薄而出,恍惚间回到了当初,九尾纵横,群妖俯首的年代,睁眼四顾,漫山野兽尽低头,一如当初。
然而……就是不同了。
漠然的绿色瞳仁眯了起来,白狐走下山崖,俯瞰苍生的高傲渐渐褪去,愤怒与仇恨渐渐升起,瞳孔深处,被怒火焚烧着。
它已不是妖圣,只是一只流浪的野狐,就如同它背后只是荒野高崖,并不是真正的妖圣王座。相反,在妖族圣地里高踞王座的,是他当年不曾正眼看过的一个可怜虫。
这一切……都是君圣及那几个人类所害!
正因为他们,它失去了一切,在漫漫孤寂中熬过了万年时光,坐看力量与年华流水般逝去,一去无回。
杀了他们!
滔天的恨意从心底流出,流入齿间,化为一丝丝“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白狐的胸口起伏着,显示着它激烈的心情。
可惜……他们都死了。
七个人死在一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已经被封印起来的妖狐,甚至没能亲眼看着仇人的陨落,这是它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