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鼎一怔,道:“剑主是什么?”
聂参道:“就是剑修的一种……身份?”
他解释道:“气修之道,不是筑基之后成丹、结婴、化神么?剑修又有不同,先凝剑种,培剑元,结剑胎,育剑子,再化剑神。”
江鼎点头,道:“似乎也是殊途同归。”
聂参道:“也差不多,除了把灵气换成西方白金兵气,也是相似。不过有一点不同。凝过剑种之后,剑种是可以单独分出来的。保留一口剑元,一点剑神,便可人剑分离。”
江鼎道:“听起来倒是不错。一般的修士必须修成元婴,才可遁出身体,元神不灭。那么剑修是很早就可以身外化身了吗?”
聂参道:“不成的。剑种虽有剑神在,却是无知无识,并没用处,也不能用来伤敌,反而十分脆弱,要小心存放。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有了剑种在,剑修就不会死。就算被人砍成碎片,也能保持灵昧不灭,时机到了,自然能复生。”
江鼎听了,啧啧称奇,道:“真不错。等于平白多了一条性命。且别小看,修仙修仙,不就是为了长生么?为了多一点活命机会,有多少人不惜任何代价。你这剑修之路凶险,能有这样的保命机会,也是一种弥补吧。”
聂参道:“是这样。不过据记载,会把人剑分离的人并不多。只因分离之后的剑种脆弱,极易消灭。若剑种有伤,剑修不死也要变成白痴。若存在无人之处,不知被哪个闲人发现,随手一捏,便祸从天降。而且死了之后进入剑种转生,也需要收集材料复活的。不然在剑种里呆上一千年,一万年也不能复活,只能和剑种一起腐朽。所以只有将剑种交给信任的人,才算有用。”
江鼎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保留剑种的人,就是……”
聂参道:“剑主。剑修不一定都有剑主的。剑客大多是独行侠,未必有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就算信任了,那人的实力若是不行,修为不到,半途……那剑主也没必要做了。”
这话倒是不错。既然剑种是剑修的性命,若把剑种交给别人,等于把生命托付他人。而且不同于在战斗中把后背留给队友,这是长期的,单方面的。一旦漫长岁月中,两人有一点冲突,又或者剑主一念之差,起了歹心,剑修必死无疑。
因为对方掌握着剑种,所以一定程度上,剑修便要受剑主支配,至少许多要求不敢拒绝。这剑主的“主”字,也不是白来的。
如此一来,那些心高气傲的剑修,不肯受制于人也是当然的。
江鼎道:“你信任我?”
聂参道:“不信任您,天底下就没有可信的人了。”
江鼎爽快道:“行。不过我将来游历九天,可能相隔万里,这样也行么?”
聂参道:“没有问题,上穷碧落下黄泉,九天之内都无妨。只要我死,就会在您身边复活。”
江鼎道:“好,那就交给我了。”
聂参羞愧道:“给您添麻烦了。”
若在旁人,这样的约定对剑主有利,因为剑修付出更多,甚至有效忠的意味。但对于江鼎来说,他很快就要远游,以后见与不见还在两可。何况以江鼎的性情,更不会要求聂参做什么,因此保留剑种对江鼎来说只是纯粹的负担了。聂参反而觉得给江鼎添了麻烦,也是古往今来剑修中少有的。
江鼎摇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只要我活着,剑种便在。我要是不幸,抱歉啦,也只有对不住你了。”
聂参端正行礼道:“多谢剑主。”
他换了称呼,江鼎也无所谓,称呼而已,只是指代的作用,受礼之后还了一礼,道:“你先把飞剑吸收,凝结剑种吧。需要多少时间?”
聂参算了算,道:“三五个月便够了。您给的飞剑品质很好,再短也有可能。”
江鼎道:“很好,时间还很宽绰。我要在明年春天去望仙台下参加天一令的征选,从这里过去,也就一个月的路途。慢慢来,不着急的。不如你先歇上三天,把念头放空,在全心全意的进入修炼状态。”
聂参道:“是。您也休息一下吧。”
江鼎道:“筑基之后不会轻易疲劳。不过我倒有些……饿了。”他脸色一红,筑基期不需要睡觉,自然更不需要进食。与其说饿了,不如说馋了。
翻身起来,他道:“我记得不远处有个集镇,下面有些店铺——你就不要去了,这几日清心寡欲要紧,坚持吃辟谷丹便可。”
聂参答应一声,他本来就不贪口腹之欲,也无所谓,起身送江鼎。
临行之前,聂参顺口问道:“怎么没看见白狐?”
江鼎道:“是啊,有日子没看见他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别理他,丢不了,要真的丢了,那也省事了。”
相隔百里的一座高山上,白希圣站在山巅,一身宽大华贵的白袍,手中提着一只铃铛,轻轻地晃动。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清脆,仿佛仙乐一般,虽然声音不大,却犹如水面上的波澜,一*往远处,往天上地下传荡着。九霄云外,仿佛也能听见那银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