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点头道:“你的见识很不错,简直不像个后辈,我几乎以为你是个和我平辈轮道的金丹修士。难怪其他门派也有看好你的人。”
江鼎道:“晚辈还差得远呢,如何敢和诸位前辈相提并论?”
这话倒也不是谦虚,若论修为,他之前就是金丹期,也确实足以和金丹期修士平辈交流,若论见识,他从小在天心派长大,有名师指点,天心派也有藏书万卷,底蕴非凡俗宗门所能想象,他又好学,悟性奇高,因此见识追上甚至超过这些外面的金丹修士不足为奇。
但见识和感悟还是两回事,他也就是这几年大起大落,才渐渐将道书上的道理与自己融合,真正融会贯通,若要真正和这些老牌金丹修士平齐,还缺多少年的沉淀。
那老者正要离开,突然道:“我看你心平气静,虚怀若谷,是个有道心的晚辈,怎么听说你出手狠辣,出剑非死即伤?这非我道家修养。但若说你是人前假装,其实心狠手辣,恐怕也想当然,你应当不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不手下稍微留情?”
江鼎笑道:“小慈乃大慈之贼。我这么出手,还有人契而不舍呢,何况不出手。”
那老者缓缓点头,道:“还是你狠得下心。我倒是很看好你这样的性子。有见识,是实力,已经不错,纵然天资……怎么样,要不要来我天姥岭?”
江鼎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还没有决定,天姥岭我也一直向往。”
那老者道:“我天姥岭在八大福地中排名第一,进来你是不吃亏的。就这样吧,等你过了天荒观这一关,我会点你的。反正也只有一天时间了。”
江鼎一笑,再次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大门,便见对面一群人堵着,其中一个青年公子气势汹汹瞪视自己,就差将“挑衅”两个字写在脸上。远处还有更多人在围观,黑压压一大片,仿佛在等什么好戏。
这种阵仗,这几日每天都在发生,江鼎举止如常,走了出来,并不理会那青年,反而对旁边独立的宁邪真道:“宁兄,你也在这里?”
宁邪真道:“等着看你的剑。”
江鼎笑道:“定不让宁兄失望。”他侧头看了一眼那青年公子,道:“这位是……”
那青年公子头一仰,正要报名,宁邪真道:“庞修。那个什么四大公子,排名第二。”
庞修一句话被堵住,只好接着道:“不错。我是来取你天字一号的名位的。”
江鼎点头,又问宁邪真道:“记得宁兄也是四大公子之一,不知比这位怎么样?”
宁邪真道:“三年之前,我曾三剑击败过他。”
庞修大声道:“且慢,那是你占了修为的便宜,如今我和你的修为一样,也不次于你了。”
江鼎笑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几剑击败他?”
庞修尖声道:“什么?”
宁邪真回答道:“你应该比我三年前强。”
江鼎道:“那就……两剑?”
宁邪真竖起一根指头,道:“一剑。”
庞修怒道:“宁邪真,你说什么?”
江鼎沉吟道:“有点困难啊。”
宁邪真道:“你在剑痕前,不是有所领悟么?我想看看。”
江鼎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庞修喝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看见我了么?”
江鼎转过身来,笑道:“我先解决他,我们再说话。”说着微微欠身,道:“请道友出手。”
庞修只觉得自己这一口气都要泄了,兴致大败,又想将此人大卸八块,又想草草了事,咬着牙道:“好,你给我看法器——”说着,一个小钟祭起。
话音未落,就见剑光一闪。
刚刚宁邪真的剑光动时,他什么也没看见,但当江鼎的剑出,他却觉得看见了全世界。
剑光来时,他眼前仿佛有天花乱坠,无数绚丽的色彩闪过,那些色彩与其说来自外界,不如说来自心底。
心底,多少年积沉下来的情绪一瞬间翻涌而上,各种回忆,甜蜜的、心酸的、恼怒的,五味杂陈,五彩缤纷,喷薄而出。这些色彩将他包围起来,从内而外,让他陷入了迷醉。
这一切的美丽景象都是短暂的,他的目光被迷惑了片刻,骤然肃清。
世界黑了。
在外人看来,江鼎一剑,甚至还没刺中庞修的身体,他已经变成土偶,全身僵直,仰天就倒。
扑通一声,人体落地,江鼎收剑回鞘,对宁邪真道:“幸不辱命。”
宁邪真点点头,道:“走吧。有这一次,一般人不会找你麻烦了。明天就是第七天了。进入天荒观,登上点仙台,就让这件事告一段落。”
江鼎点头,两人并肩扬长而去,果然没一个人敢阻拦。
“幻术……”远处,一个青年神色森冷,咬牙看着这边,“我还倒是个剑客,不过仗着幻术投机取巧。唬得住别人,唬不住我。”
“算你熬过这几天,天荒观里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