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道:“这倒是真的。人心说深也深,说浅也浅,十之□□的人都生活在浅滩,谁会无端把心地挖的像山溪那么深?”
他又指了指,道:“这里是坤角,看地。其他的如坎角,看水,完全水流,潮汐浪涌,尽在坎位。其余离角看火,巽角看风,都合了八卦精义,不用说了。”
江鼎笑道:“八角俱全,八卦即万物,你岂不尽在掌握了?”
谢离道:“还真不是八角俱全,唯有乾角缺了一角。这还要说那天一榜。天一榜从天外来,除了让天梯升了九层,就是盘踞八卦一角。让乾角自成一天地,连我也管不了。只能按时去看,比别人早知道天一榜的情况罢了。咱们去看看。”
江鼎跟上,到了天角,还未看清楚什么东西,便觉得耳边又是一阵嗡嗡震动,一道金光从袖中飞出。
谢离奇道:“又有反应?你要找的就是这个?”
江鼎摇头道:“不是。这也奇了。是另外一件事!”
他一抖袖子,将金光握在手里,只见手中一个竹筒,湛清碧绿,仿佛刚刚截下来的青竹。竹筒中不断散发出青光,里面有物在摇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谢彦讶然,道:“你这个,倒好像是庙里的求签筒一般。哈哈……”
他笑了两声,就见竹筒一震,飞出一根黑黝黝的木头,不是签什么?
江鼎笑道:“好眼力啊。正是个签筒。”
谢彦略感尴尬,道:“这个是……”
江鼎的神色微沉,收起笑容正色道:“是祖师遗留,我也不知它……”
只听嗡的一声,木签飞了出去,如一根标枪一样插在地上,所插之处,正是乾角。
谢彦道:“什么……”突然,脸色急变。
他只觉得脚下高台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有一道道裂痕从足下生出,整个高台的崩塌只在顷刻之间。
谢彦真的慌了。自他接掌望仙台以来,从未想过有一日望仙台会坍塌,这让他忘了自己是个能上天入地的修士,脑海中只有一个本能的念头——赶紧跑!
反手去抓江鼎,一抓抓了个空。谢彦一怔,刚要回头看,回头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听轰隆一声,山崩地裂的声音传来。
谢彦一个金丹顶峰的修士,在外界也是能摇动山河的存在,竟被震得摔倒在地,趴在地下,剧烈的摇动让他头都抬不起来。
过了好久,震荡停止了。谢彦松了一口气,手一撑,就要起身。
突然,一种失重的感觉传来。整个平台轰然下沉。
这回下沉倒是很平稳,平台以水平的角度整体往下落,带来的只有强烈的失重感和瞬间坠落的不真实。
谢彦也被这种不真实感染了,以至于平台停稳后,数个呼吸间,他都没缓过来,不知道是真是幻。
过了一会儿,他才调整好心情,却不敢如之前一般直接站起,而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要看看情况。抬头一看,谢彦心都凉了。
只见原本属于八卦一角的乾角,整个的坍塌了下去。断裂口很是整齐,就仿佛有利器削下一大块一般。
而平台,因为缺了一角,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再无八角对立八卦八方的气象,显得十分突兀,就像一个人被砍去了头。
“天一榜……”
谢彦和望仙台本是一体,心念一动,已经知道了其中变故。
原本附着在望仙台乾角的天一榜榜单,已经完全脱离了望仙台,谢彦这个天官,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天一榜的气息。
如此一来,刚刚平台突然下沉的原因也昭然若揭——随着天一榜的脱离,由天一榜增加的九层平台,也完全消失,青云梯少了九级台阶,望仙台下降了九层天地。
九层天地一失,自然就没有榜单排名,天一榜也无从发布,上一次在望仙台上发布的榜单,就成了绝唱了。
“要是让那些老家伙知道,世上再无天一榜,他们的脸色定然很好看吧?”
谢彦想想,有些好笑,倒是不怎么遗憾。虽然常看天一榜,知天下事,也是一件趣味,但外面有人将他这个天官看得如榜单的发布官一样,也令他郁闷。如今天一榜自己剥离,他也从这项职务中解放出来,想想也是轻松。
不过,已经和望仙台融为一体的天一榜为什么会突然崩塌,这也令他十分困惑,他只有向很可能是始作俑者的人询问答案了。
“江鼎,刚刚那是……”他一面问,一面回头,但问到一半,却问不出来了。
断去一角的平台上,空空荡荡,除了他自己,哪还有第二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