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一族里与她年龄家世相当的几个世家子或者氏族千金们她都是打小跟他们一个泥坑里滚过的,不是太过于熟悉,彼此看对方此生都不可能生出什么波澜,要不然就是从前到现在彼此一直膈应着对方的存在。她碍于族长身份不能随意地干掉在族中地位举足轻重的氏族后代,而对方也是碍于她的族长身份不能随意放肆地将地位崇高的她干掉。于是这个看起来十分貌美但是又有点禁忌感的女子令樱灵感觉刺激又有趣,若是养在祈连山一段时日再与族中几位长老好生说道一番,说不定可以将她列为自己欢喜佛的首要人选。思索了一番可行度后,樱灵决定把她带回祈连山。
殿内暖炉烧得正好,樱灵双颊绯红,手肘搭在矮塌上,媚眼凝望梧千双。欲要开口,忽然听见殿外有一派喊杀声由远及近。眉峰一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法杖,凭着她走兽一族的直觉,这寂静了十万来年的祈连山,今日怕是遇到有人来砸场子了。
梧千双亦是听到响动,忽然放下酒杯,眸内晶光明亮,充满拨开愁云后的明丽期许。
殿外侍女硬声道:“……骗你们作甚!那黑衣姑娘不是我们族长绑来的!是她自愿留在我们灵狐族!”
另一冷冰冰的声音并不接她的话,只道:“让开。”
这一声起,梧千双惊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这不是姐姐梧玉楼的声音吗!
梧千双前腿刚抬作势要逃,后脚还没离地,殿门轰然一声支离破碎,率先闯进来的不是梧玉楼,却是她朝思暮想的宴无台!
宴无台手中持着十二琈玉剑,一眼就定在梧千双身上,一向淡然的脸庞此时全写着担忧,在见到梧千双安然无事时,双眉一紧,眼中的泪意狂作,勉强压着情绪,只道一句:“你没事吧……”
这一声宴无台哑了嗓子,梧千双倒是彻底红了双眼:
“你终于来找我了。”
怎么?这黑衣美人与这些踢场子的相识?樱灵疑惑一下依旧坐在矮榻上什么都没说,手持法杖冷眼旁观。
梧千双看出宴无台消瘦许多,一张小脸竟没半分血色,在得到极大满足的当下就萌生悔意——这傻姑娘一定是每日每夜到处寻找,累坏了身子。
还未来得及将宴无台拉入怀中,从宴无台身后升起的一张怒气满满的脸让梧千双浑身为之一颤:“家……家姐。”
“你倒还认得我这姐姐。”梧玉楼横眉怒瞪,“你可知你教我多担心?你倒好,在这儿花天酒地……也真是翅膀硬了,连你姐姐我都敢耍弄了是么?”
梧千双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头。她从小对家姐又敬又怕,巫门之事本该是由身为少主的她操持,可她这一千年来的心思全在宴无台身上。别说打理巫门之事,连傲君山都没回过几次。她们姐妹俩曾经经历生死,相依为命,就算梧玉楼是严苛之人,对胡闹的梧千双却也一向宠溺,就连她在外面不打招呼便与人结了欢喜佛盟约一事,梧玉楼都没真为难过她……
可是今次,在巫门数千年没离开过的梧玉楼竟下傲君山,亲自来找她……梧千双一眼就明白家姐动了大气。
那些个没眼力见的笨蛋,找不到我竟回去告诉家姐!白跟了我这么久。梧千双心里暗骂:难道看不出来这只是我和无台之间你追我躲的怡情之趣吗!
梧千双赶紧上前,想要一如既往拉一把家姐的衣袖,撒撒娇就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可宴无台就在一边睁眼看着,她怎能透露这般丢脸的小孩子心性?梧千双轻咳一声,悄悄在梧玉楼耳边道:“家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梧玉楼竟不吃她这一套,冷哼一声:“有什么就在这里解释。”
梧千双:“……”
“你和这只灵狐躲在这幽谷之内,是又要不经我这个姐姐的意见娶个小的欢喜佛来?我们巫门少主如此风流作为你长姐的我真是对你太过放纵,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近的了你身边。”
梧玉楼这话面上是在说樱灵,其实也将宴无台带了进去。
“你们巫门?”坐在一边多时的樱灵终于开口,她上前来,软绵绵地伏在梧千双的后背上笑道,“原来你竟是巫门的人,那敢情好,我们灵狐族虽然深居祈连山几万年的光景,但对于你们巫门来说也算不得高攀吧?我不知你从前与什么人结过欢喜佛契约,但本族长很瞧得上你这美貌,不若你我两族联姻如何?届时我们一起杀入青丘,斩断他们九尾狐的尾巴,此后狐族尊主便是我们灵狐一族。而你们巫门也可借此一统妖界,如何?”
宴无台此时才注意到这院子之中还有除了梧千双之外的人,听她这般出言不逊又如此亲昵地紧贴着梧千双,心中气血翻腾,这百年来日日夜夜的担忧自责此时都化作汹涌怒气。在她身后的幻真察觉到自家表姐的不对劲,刚要出声给她宽心两句之时,只见宴无台周身妖气涌动连十二琈玉剑都变得滚烫,将周围空气烧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