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钟与破浪剑一样,只有东皇太一本人才能操控,玄翎竟未想到这一点。再次对敌妖军,被擅自开启的东皇钟释放出的滔天怒火顷刻间吞噬神妖两军,而她与三位魔君一道被困于业火之中无法逃脱。东皇钟的火焰像是要将她全身的骨血都熬干,苍穹在手中根本握不住,眼前一片被火海熏染成红色,恍惚中看见玄色金甲逆光而来。
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昔日里身为战神的东皇太一身着铠甲手持破浪的神姿,今日她终于看到,果然绝世风华,可...
眼中一时落下泪来,玄翎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叠声问道:“你为何要来?你为何要来?”
东皇太一立于熊熊烈焰之中对她莞尔:“我岂能让我的小凤凰孤身一人应战?”她将玄翎抱起,轻轻在她唇畔吻了一吻,柔声哄道,“乖乖等我回来。”
玄翎来不及说一个不字,便看着她提剑冲向怒焰滔天的东皇钟,身影顷刻间便被火焰吞噬。整个天界被染成火的颜色,那是天界万万年来最壮丽的一幕。
那一瞬间她便想起,东皇钟是何等霸道的一件法器,如今东皇太一只有半身的修为,如何能制得住自己擅自将它开启的怒火?
当大雨泼撒浇熄这战场上的熊熊火焰之时,平息了愤怒的东皇钟与东皇太一一起消失不见。
天地降温,朝霞铺面,似乎一切都没发生,可眼界内的废墟却让她明白这里遭遇过什么。
茫茫天地,四界广袤无边,那么多人,那么多声音和面容,却没有一个属于她要找的人。
年轻气盛的女神将第一次遭受失败竟赔进最重要的人,她错了,都是她的错。在无尽自责的日夜中,玄翎也念及一件事:她从来不对自己承诺什么,难得承诺一次,却言而无信。
若非是好友阎子詹一番提醒,她几乎在当时就随着消失在滔天怒火中的东皇太一而去了。
后来她捧着炽元丹跪在老君府前只求将炽元丹聚合,老君与她道:
“神命天写,玄翎啊,你难道还不明白今日之果乃是你昔日曾种下的因吗?我曾劝过你天意难违,须知原本该灰飞烟灭的人是你,而东皇太一为你承了这天劫,生生挨下苦果。你与东皇太一的一段情成就了她的这番劫数。既然天意难窥,谁也不能逆天改命,如今你的执念换来的是喜亦或是悲依旧未知,你还要执着吗?”
玄翎面无血色地点头:“上天入地,我要她回来,无论如何……求老师帮我!”
老君叹了一声,将炽元丹接过来看了一眼,给她指了个方向,往东泽去求一位脾气古怪的奇人试试。
东泽的苍玉君她一直都有耳闻,这人原本就是玉骨神胎,法力强大又很聪敏,却对成仙之道丝毫不感兴趣。妖界几位极尊想为族中添补势力也曾去相请过,不过无论是金银亦或是权利相诱也一样被无情拒绝。
东泽苍玉自个儿在东泽的荒地上划了一小片绿地出来,终日与一直白兔为伴,自给自足。除了对法器的一点执着,称得上是无欲无求。若说这四界之中有谁能做出一个与冥府结魄灯一样的法器,如收集凡人气泽一般来聚合东皇太一的神丹,便只能是她了。
玄翎原本觉得要说动这位苍玉君帮自己十分困难,却不想刚穿过东泽怒浪滔天的大河,这位苍玉君抱着一只白兔已经在河畔上侯着她了。
苍玉依旧站在大河边七天七夜,不知来者是谁,只知她命里一劫要来寻她,她便相迎。果然,来者并不陌生,见到玄翎的那一刻苍玉抚着怀里的白兔笑了。
听闻玄翎的来意之后,沉思一番便允了她的请求,要玄翎给她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的黄昏时分来取法器。
彼时的玄翎未知,要制成聚合一位远古上神修为内丹的容器,需要一个十万年修为的元神来做器魂。她跟玄翎许了一个月之期,是为将东泽这片绿地的生灵安排妥帖,将自己一头长发倾注法力制成傀儡后,便将自己的原身雕琢成一枚魂器,而自己十万年的修为渡进去成为器魂。
东泽苍玉原身有十万年修为,化作人形一生只活了三万年。她不通晓人情世故,也不爱与神妖为伍,只痴情于各种法器。当她看见那日跪在东皇钟前的年轻女将来寻自己时,便知晓这定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对于成就这样一个法器的渴望。
于她而言,也许最好也是最后的一个法器便是这枚魂器。
一个月后玄翎按约而来,见到的是附着在傀儡之上一缕残魂的苍玉君。
“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看一下这里的生灵。”苍玉君将魂器交给玄翎时唯一交代的话,一向与她为伴的白兔匍匐在她脚边。
玄翎不解,自己与她并无深交,如何值得她如此?苍玉却道:“肉身或残魂都是苍玉,这位小友何必执着于表象?肉身一具早晚都要重归于天地,你或我或这位你苦心想要寻回的尊神,都有此一遭。你我化出身躯必有其使命,我的使命已然完成,小友该为我感到高兴。”
苍玉既如此洒脱,玄翎便依着她的嘱托,将东泽这片绿地的结界加固。只是她不善水事只能挪了相邻的半座东山在绿地前架起一座堤坝,以防每每入夏怒涨的喝水将绿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