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怕自己会像娘亲一样过于纠结于一段情感中而迷失掉自我,可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把天平,扪心自问她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即使她隐忍了,退避了,那也不过是为了日后更加锋芒毕露而已,也许一开始认爹是出于对女配娘遗志的继承,但过了今晚,她将重新认识自己心中所想。若不是自己愿意的,那么求来了,也只会徒增烦恼。
修仙之人未必都要绝情弃爱,如姥姥姥爷那样做一对神仙眷侣未必不好,但娘亲却没能证明这一点。也许,她应该把这条路继续探索下去……
抱着爹爹留下来的玉简冥想了一夜,夏无央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概因为云雪霁所居住的云间小筑人口单调,供奉管事之人皆不得随意入内,而师兄们都独有门户,所以第二日一早的拜师大典夏无央……
迟到了!
几乎是飚着泪,夏无央麻利的套上无果山内门统一的道袍冲了出去。撒着欢的奔跑在山间茂林修竹的石阶上,夏无央的袍子被山风鼓动的烈烈飞扬。
整个天华派除掌门一派弟子着道奇蓝色的道服,其他各山道服颜色均不一样:无代山,她姥爷主持的山峰为深青色;丹修长老的无境山为石板灰,这颜色曾遭到无境山女修老大的嫌弃,但经过今日大典后,她们才认识到这颜色莫大的好处!
最后一座符箓长老的无寿山道服颜色选的折中,是绛紫色。唯独她们这无果山道服,选的是那及耀眼的朱红。
要说这道服,本不是这么个调调,如今这骚、包似的艳红,还要归结到当年中二时期的云雪霁身上。
到底是年轻气盛,到底是年少轻狂,到底是春心萌动……上一代无果山山主只得了云雪霁这一枚宝贝徒弟,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所以就只能成天抱在怀里揣着,有求必应。
说来,这云雪霁倒也是个争气的,这么宝贝着都没长歪,还继承了无果山衣钵。当年的云雪霁第一次见到夏明歌,夏明歌也是穿了一身如火的红衣。此后漫长的求偶之路不提,但这为博美人芳心,把无果山上下道服颜色一夜更换一事,倒是沸沸扬扬了好一阵。
上一代无果山的狂澜道君护犊子娇宠的宝贝徒弟别说换一身道服颜色,就是把无果山烧了,估计狂澜还要在一边当烧火丫鬟。
如今这鲜亮的眼色倒是让她的迟到尤为扎眼……这每三年难得正经一回,站在大殿汉白玉高台之上内睡着的凰华撩了下眼皮。
“无果山,云雪霁内门弟子夏无央,大典迟到,藐视师门,罚跪师祖祠堂三天。”
好不容易挤过众人,刚想要插入自家师门队伍的夏无央只得硬着头皮拱手叩拜,“无央——受——罚——”
言罢,腰间明晃晃的白玉腰牌无果山、夏无央六个大字尤为扎眼。
暂且放下受罚一事不提,且说经此一役,无果山山主云雪霁方才深刻认识到自己当年更改师门道服颜色一事的莽撞。回山后,立即下令道服颜色改为绛红方才作罢。
此后,再没有丹修的女弟子抱怨本派服装颜色暗沉老气、刻板无趣,而是打心底里佩服自家师傅聪明睿智,令你再貌美如花鲜艳夺目,也丢不起这拜师大典上丢的这个人。
受过拜师礼后就跪到祠堂里反省的夏无央都快怀疑自己到底和那位台上美的人神共愤的太师叔祖是不是八字犯冲?直到她在论道堂与众人上的第一节课讲的就是——
天华派,头号不能惹的活祖宗便是她当日入门时抱大腿的太师祖,凰华。
如今想来,当初她那样莽撞的冲上去没有被直接丢掉,该有多么好运。估计这位据说是目中无人,脾气古怪,小心眼,爱记仇,老不死的妖怪的太师叔祖,大抵在抱上一次自己抱大腿的仇……
心下想着,她嘴里嘀咕了一句,“果然越美的东西就越是毒,像太师叔祖这样年岁的,在世上已经很难找到对手了。”算她倒霉,冲撞的是这么个神人。
“夏无央,你就认栽吧!”
摇头叹口气,从储物手镯中拿出玉简,夏无央抖了抖已经不算骚、包的红衣袖,正准备凝聚心神继续修炼玉简中心法,不经意的抬眼,玉简落地……
“太太太,太师叔……祖?!!!”
刚刚还空无一人,不对,是只有她一人和无数牌位的师祖祠堂内,赫然多出来一华而不实的罂粟花。
今日凰华穿了一身孔雀绿的道服,明艳的色彩,繁复的祥云纹,硬是让这鲜丽道服多了分妖气。夏无央嘴巴张的老大,心里扑通扑通狂跳着,自己刚刚那句话莫不是被这位活祖宗听了去?
于是她此刻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