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于半山的洞府内,清冷寂静,玄流从一团黑点慢慢晕成一个人形。注意到坐于床中央的无央,他不自觉的靠了过去,这个女娃娃身上有着他莫名熟悉的味道,让他不自觉的心生亲近,却又恨不得将之拆骨入腹。
只可惜有莲灯护法,自己至始至终不得近身。
神识沉浸在周天世界遨游的夏无央隐隐有结丹之相,可不知为何,总感觉身体边有一股隐寒之气驱之不走,令她浑身上下十分不自在。
眷恋着夏无央身上的味道不愿意离开的玄流看到女娃娃渐渐拢起的眉心下意识避开,明明恨不得将其果腹,可真看到这女娃难受后,又打心底里起了袒护之意。
玄流朦胧的神识不怎么清明,对这种感觉也只能克制,反正也克制这许多年了,等得到身体,在做探究也不迟。
如此想着,玄流化为一条黑带,钻进夏无央腰间锦囊。刚刚被阴寒之气包裹的感觉顷刻散灭,夏无央拢起的眉心又平了下去。
灵气逐渐在她周身凝结形成气流,放空无我状态的夏无央下意识收缩吐纳,以体内积蓄灵力同周遭灵气融为一体,运起周天,最终把经脉间游走的灵气重新捕捉入丹田,逐渐稳固凝结成一点。
师祖祠堂的横梁上,凰华对着牌位的神色微怔,随后抿唇一笑,惑人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钦赞。没想到这名叫夏无央的女娃娃掉落望断崖底十年,却仍然于仙门大比之时结丹,这般通透的悟性,后世当真少见。
一直立于鸣鼎殿负责接待的慕容卿同君怜相视而立,不约而同朝无果山方向看去。
君怜心中一紧,她不比慕容卿的雷系灵根,经过二十年苦修才得以结丹,因为驻、颜、有、术方显出十□□岁的少女之姿。
这个当年让她视为竞争对手的人原本已经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哪曾想只是十年光景,对方就可一举突破筑基,结丹在望。
若不是当年慕容卿那满含怨恨的一推,今日大抵就是她追逐着夏无央了吧!
作为一派掌门之女,她的骄傲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很多时候,外人都道君怜善良,山门内同宗姐妹间也总是请教她修炼的秘诀,她不说倾囊相授也算指点有方。为此,博得了不少好人缘。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般大度的作态完全是因为心中审时度势的认知,那些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超越自己!
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她总是不介意对那些人多些提点。但在某种紧迫感扑面而来后,她发现自己心底前所未有的——
好、胜、心!
所以说,众人口中的莲池仙子并非与世无争,出淤泥而不染。只不过境界不同,所能比拟的人也就少了。她不想轻易认输,就只能拼着走下去。
累了一整天,君怜回到同母亲的住所,看见灯下温婉亲善的娘亲,下一秒扑进她怀里。
“娘,后日就是大比的开赛之日,夏师妹的比赛更贴排名是第几?”
叶心怜一眼看出女儿心中所想,慈爱的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头发,“你啊,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你夏师妹她……终究是不及你的,永远。”
三日来,无央力争突破结丹,整个人沉浸在对道法的领悟中,却又不那么通透。总觉得心下有屏障阻碍自己一般,眼见大比于今日开始,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结丹成功。
……
结丹的迹象在洞府上空隐隐有淡去之势,无果山宗主同无代山夏侯胜虽然坐在一山首位,心中却不得安宁,眼神不自觉往无央的方向上望。
凰华倒是难得正经的坐在属于他的掌座上,开场白一过,望着一百方擂台开始切磋打斗的身影。只差那么一点点,心下微动,分出一缕神识穿破禁制,入得洞府中去。
死死咬紧牙关的夏无央感觉有一只微暖的手在帮自己梳理道韵,一丝丝,一点点,眉心一展突破了最后一道壁垒。
兹一开场,比赛便进入白热化阶段,各擂台间你争我夺,好不激烈。这边,昆仑派一内门弟子刚好将天华一外门弟子打落台下。得意之间,御风下了擂台。
负责出任统计以及裁判的人员于昆仑宗胜负录之上又填一笔大捷,一直安静坐于比赛弟子席位的众天华弟子脸色都不甚明朗。
倒是与他们相对而坐的昆仑派面色得意,昆仑派掌门之女沈南枝冲着君怜扬眉一笑,“我说君师姐,你们天华看起来除了你和慕容师兄之外,也不过尔尔嘛!”
通报人很快以传音术压过了沈南枝的声音,“九擂,天华派无果山内门弟子夏无央,对昆仑派内门弟子,沈南枝。”
一连通报三遍,擂台之上除了眉目张扬的沈南枝外无人应答。其他擂台上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擂台下的人也不自觉看了过来。
“这无果山的内门弟子不是怕了我,所以不敢上台一战吧?”
沈南枝自得的抬起下巴,出言不逊。
整个场面颇有点寂静无声的效果,又过几秒,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穿了开来。昆仑派众弟子有不怀好意者。
“我说那个叫夏无央的内门弟子,还出不出来,不出来就吱一声啊,别让我们师姐(师妹)等急了!”
话音方落,好容易稳定下境界的夏无央乘风于而至,其形若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间,罗袜生尘。因着修炼古梅剑法的缘故,远远观去,其周身如置身花影之间,梅香肆意。
双脚轻点上擂台,夏无央星眸含威,扫向昆仑派方向,“等便等了,我夏无央比擂,尔等凡夫俗子岂有不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