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那店主道:“也没多少,只二两银子而已!”
阿瑶在上面听得十分着恼,原不是说好是一两五钱?怎么这就多了五钱……这店主虽开得不是黑店,倒是真黑心。
不过皇帝似乎不太在乎这点小钱,道:“杜汶,给她三两!”
店主喜之不尽:“哎哟,这便多谢公子爷了!方才那姑娘生的花容月貌,与公子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难不成是公子爷的娘子?”
皇帝笑道:“正是,前几日与我拌了几句嘴,一生气她便跑了,害我好找。”
那店家道:“小夫妻拌嘴是常有的事,却不该生气便跑,不过我瞧你家娘子性子软,你多哄一哄,便也就好了。”
“你说的是。”皇帝道:“承你吉言,感之不尽。杜汶,再赏大娘十两纹银!”
廊顶上青瓦冰冷,阿瑶却觉面上滚烫,连带着两耳也是火烧火燎的。亏他是一国之君,居然诓人说她是他的娘子……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高抬她了,她有何德何能,竟敢为帝王之妻?可笑,连皇帝天颜都未曾见过一面,竟就成了他的娘子。
他这样扭着她不放,到底是何道理?按理,他们在步德镇医馆之前,并不曾见过面。怎地就会对她念念不忘了呢?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不然他也不会在初初见面的时候就告诉她那许多唐相的旧时秘事,便连太后与唐相苟且之类的事情都能拿来同她讲。如今想来,无非是想利用她,想挑拨她与唐相的关系。而她也果然中计,对唐初楼心存芥蒂进而又心生怨恨,这一路行来,她对唐初楼的事已远不如昔日尽心,甚至在明知秦放歌、叶如诲另有阴谋之时,也隐而不报。
这才至宏光寺兵变之时,唐初楼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今唐相已成颓势,他的目的既已达到,怎地竟还纠缠着她不放?
难道只是因她曾是唐相的女人,好让唐初楼颜面无光么?还是另有什么诡计,仍需借她一用?
正苦思不解,却忽听飒飒风响,抬头看时便见江天成腾身跃了上来。
阿瑶一惊而起,哐当踢下片瓦去。
江天成道:“圣上,她果然在上面。”
阿瑶情知不妙,伸足连踢,将数块青瓦踢得飞起,全部都砸向江天成。趁着江天成闪身避让之际,她足尖在屋脊上一点,扭身朝后疾掠而出。
皇帝听到江天成喊,也纵身跃上了廊顶。
底下的店主见此,大受惊吓,登时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那……那是当今皇上?”
杜汶看她一眼,冷声道:“闭上你的嘴,你什么都没看到,明白了没有?”
“是是是……”店主一叠声道,一面把刚才收的银子拿出来,想要还给杜汶。
杜汶道:“拿着吧,圣上既赏了你的,便没有还回来的道理,只管好你的嘴便是。”
那店主自是诺诺连声,杜汶也顾不上理会她,带了部分人径上廊顶去了。
这一会的功夫,阿瑶已跑得远了,皇帝和江天成在后紧追不舍。皇帝一面追一面喊她:“十二姐,你别跑,站住!”阿瑶却是头也不回,脚踩得屋顶上瓦片喀喀作响,只是往前飞奔。屋顶上到底不平,她跑着跑着,忽然脚下一拐,差一点便摔下去。
皇帝见此,忙一把拦住江天成,只怕追得太急会伤了她。
这么一顿,阿瑶便已跑出这一带街区,前面再无屋舍,她往下一溜便不见了踪影。
皇帝和江天成跟着追下去,前面却是一片荒地,再往前是一带密林。
淡银般的月下便见一条纤细的影子往林子里奔入,便再看不见。
那是片松柏林,阿瑶进到林中,正摸不着头脑,不知走什么方向,却忽有人蓦地伸手来一把抓住她手臂,将她一拉,便到了一排大树之后。她险些没叫出声来,却听那人在耳边低声道:“十二姐,是我!”她听出是唐连的声音,这才稳了稳神,一颗心犹自砰砰直跳。
两人在树后蹲下,便见林外亮起火光。
皇帝在外喊道:“十二姐,你在哪儿?快出来!再别跑了……那林子里黑黢黢也不知有没有豺狼猛兽,小心伤了你。十二姐——我真对你没有恶意,你怎么总也不信我?”